叶父看了一眼妻子，用眼神制止她的直白问话。张义军深沉的神情，还有那眼中深深的疲倦都告诉他，事情不像女婿娃说的那么简单。
张义军越是隐瞒越是让叶父觉得事态严重，他不戳破是怕妻子受不了，男人比较理性，总是第一步想保护自己爱的人。
“索儿去给小军做点吃的，孩子这大老远的来一定饿了。”叶父支开妻子，男人与男人好沟通。张义军这个耿直性子，再说几句就露馅了。
妻子一离开叶父就开口了，他也迫不急待想知道女儿怎么了？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虽然他们是普通人家，跟张义军无法相比，可女儿也是他们家的公主。尤其失而复得，更是……。
“小军，你是个正直的孩子，很不会撒谎，我们都是男人，扛事儿的人。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云儿到底出什么事了？”叶父严肃的面孔，有几分为人父的威严。
“爸……”张义军抿了抿薄唇，他真是太差劲了，这还设到两分钟就被老丈人识破了，这些年真是白混了，这撒谎比上阵杀敌还难。
“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们，云儿确实出事儿了。她头部中弹，保住了性命、却成了植物人。”张义军说着低下了头、喉咙被泪水噎的难以张口，心痛如刀绞。
叶父虽然想到了很多，听到女儿的状况，还是心疼的控制不住眼泪直流、整个人都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小公主成了植物人， 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就……植物人，植物人，植物人，大脑只剩了这三个字。
“云云她达、你去小区门口买个新鲜焜锅吧？”（一种烤出来的馍馍。”索儿从厨房突然喊了一嗓子。
“嗯，好……好，我就去。”叶父一挥袖子擦去老脸上的泪水，不能让妻子知道，不能让妻子知道，她心脏不好。自己爱的人总会想办法去保护，男人的担当。
“爸……我陪你去吧？”张义军站起身迟疑了一下。叶父点了点头，两人穿上外套，走出家门。
一进电梯，叶父就软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双腿在角落蹲下。张义军半跪在老丈人身旁扶着，此时所有劝说的话都苍白无力。
“爸，对不起”看到这样的老丈人眼泪像豆子一样从脸颊滚落砸在坚硬的地板上。
“别怕，让我缓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叶父毕竟是在政府单位工作的人，虽没见过大世面但也明事理。军人的职责他清楚。“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那是女儿自己喜欢做的事，责备女婿娃有啥意义。
自己家的孩子不去，别家的孩子也要去。谁家的孩子都是孩子，只有摊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那种心痛。
叶父一直都不明白，女儿怎么就去当了兵？按她当时的年龄来说已有些偏大，再说当兵的条件，叶父很清楚。为何几年后才来查户籍？疑团重重，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女儿好好的。
只要女儿喜欢，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说不好听的，他算捡了个女儿。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
走出电梯，叶父瞬间老了许多，腰几乎都挺不直了。脸上更是只剩了岁月沧桑。眼睛浑浊的几乎看不清天空，爷婿俩慢慢向小区门口走。
“小军，先不要让你妈知道，她心脏不好。”叶父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涕，声音嘶哑，嘱咐女婿娃。
“云儿很善良，善有善报。我们去陪她说说话， 惑许会醒来。”叶父犹豫了几秒钟，看了看身旁，英俊挺拔，一身浩然正气的张义军又开口。
“如果……如果云儿真醒不来，我们就把他接回来。我和她妈都有退休金，能养活的了她。”
“爸、你……”
“你听我说完.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走到了一起？按说我们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跟你们家可以说门不当，户不对，可看你那么执着喜欢云儿。也就没阻挡。现在……。”
“爸，你别说了”张义军哽咽，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我爱的是她那个人，什么权势，地位，金钱与我们没关系。 就算子云此生醒不来，我也会陪伴她左右，代她走完 剩下的路。”
叶父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就啥都没说，年轻人容易激动，也许可以坚持几个月、几年，可一辈子却是很长久。
俗话说：久病无孝子，何况张义军这么英俊，又有权有势，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少将之职，能力可想而知。
这么完美的男人家中却有一个植物人的妻子。怎耐的住这份寂寞。他是过来人，但他不会和女婿娃争论这个问题，只表明自己的态度。
叶父让弟弟们先照顾母亲几天，他们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如果换作其它时候他们可以带上老母亲，但这次不行不能让老人再看到这种悲伤，她也承受不起。
简单吃了个午饭。叶父让妻子收拾行李，自己去商场买了些土特产。
毕竟是节日，去亲家家怎么也得带些礼品还有女儿的战友们，这些娃儿都在军营，无法跟亲人团聚。
男人有时候真的很理性很坚强，处处为亲人，为爱人着想，如山的压力都自己一人扛，只要他再乎的人好。
叶父叶母没有坐过直升机，平时出门都是客机，比较稳当，直升机晃的厉害，叶母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扶手。
“妈，别怕”张义军伸出大手把丈母娘的手包裹住:“直升机都有些晃，但很安全。”张义军蹲在旁边安慰。
“你们坐多了，习惯了。我们没坐过，有些紧张，你坐回去吧！这样蹲着累。”
“没关系，不累。一会儿就到了。”
“现在科技真发达，从西飞到东也就几个小时。如果几十年前，打死都没人相信。”
“时代不同，人类进步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分散了叶母的注意力倒不那么害怕了。
叶父一直脸色不好，叶母还以为丈夫晕机呢？也不敢跟他说太多，殊不知，老伴在极力忍耐着，生怕说多话泄露出不好的情绪。
直升机降落在军区机场，张义军的车在那儿，几人了飞机，直接回家。
“怎么啦？不舒服？”叶母小心捣一下老公，轻声问。
叶父摇了摇头，转脸望车窗外，外面已经黑了，远处星星点点灯火处就是军区。
他的女儿安静的睡着。不会出来迎接他们。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心就痛的如刀绞。
车里很安静，警卫员开着车，张义军坐在副驾。没人说话的车箱内有些沉闷。
叶母也是敏感的人，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又不好问，张义军好像比上次见，沉稳了许多、刚毅的脸上总有几丝愁容。
几人各有所思的想着，车轻轻滑进军区大院，整齐的别墅群披着节日的盛装，一片喜庆。
但这些却不属于这几个人。警卫员也满脸忧愁不知待会儿该如何控制那种场面。
车没有回张将军家，而是沿着行车道一直向内，直到一个地势稍高的房屋前。以前可能是个小山包，现在经过园林规化，修成了阶梯式的花园。
这是张义军名下的房子，两年前就收拾出来了，但一直没住，本就很少回家，多半时候在基地，偶而回来看父母一次，也不会住那儿。
这次把岳父母接来，需要有个自己的家，不然他们会拘束。这才搬了过来，其实里面一应俱全，只是缺主人。
刘主任把厨师，保洁，护工都按排好了。下午时候按张义军安排，把叶子云也送了过来。这会儿房间内温暖如春俨然有了家的样子。
刘主任早早过来给大家预备了晚饭，亲家大老远来了，她怎么也应该出面迎接，并且亲家见到自己的的女儿肯定会伤心，场面会很哀伤，甚至乱糟糟的。
叶家父母并不知道这是张义军的家，只以为他的父母换了个房子。毕竟是国家的高级将领，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能比。
叶父把礼品一一交给亲家母，他们吃了晚饭。张将军出去应酬还没回来。
叶父回到他们的临时房间， 小心翼翼的问妻子：“索儿，你说云儿当兵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叶母眨着大眼睛看着丈夫，不明所以“云云她达，为何想到问这么个问题？”
“随便一问，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叶父尽量放松自己，以免妻子……。
“没想过。不过我觉得是件光荣的事情，当兵是苦累，甚至还有危险，可大家都不当兵，祖国和人民谁来保护。”索儿摇了摇，随后又摆出一堆大道理.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的女儿受伤了或者更坏的结果……”叶父慢慢引导妻子，他不敢一下说出女儿的状况，有心脏病的人受不了那个打击。
“老阿爷（老公）你今天咋这么莫名其妙？咒女儿呢？”叶母开始和丈夫急眼了。她从不觉得女儿会那样
“我只是问问，你急啥眼呢？”
“不对……”叶母翻着眼，似乎 想明的了什么问题，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