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整个露营地都安静下来，苏苒死死咬着唇，胸前一波又一波的灼痛感险些将她的理智全数吞没。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轻手轻脚地爬出帐篷，直到新鲜的空气灌入口鼻，意识才稍微清醒了几分。
“姐姐！”
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瞒不过苏白的感官，他拉开帐篷，看到的就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苏苒。
苏苒艰难地摇头，眼神落在他身后的帐篷处，苏白太阳穴边青筋暴起，他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自己这么痛苦了还有心思考虑旁人的感受？！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白快速拦腰将苏苒抱起，灵力四溢，一眨眼原地就再也没有两人的身影。
耳边是呼哧的风声，苏苒紧蹙的眉头总算舒缓了几分，感觉自己的脚落在地面之上，苏苒才再次睁开了眼。
这里是……蛇神庙啊……
苏苒不自觉伸出手抚过已经落灰的供桌，眼里盛满了嘲讽。
“这就是他们口口声声要信仰蛇神的样子？真是可笑，咳咳……”
“姐姐！”苏白扶住苏苒摇晃不稳的身子，苏苒胸腔起伏猛咳了好几下。
她本就白皙若玉的皮肤现下看着更是近乎白纸一般几近透明，手放下之际，唇角染上的鲜红让苏白的心猛地一抽。
苏白急急地握住苏苒的手，入手的滑腻感让他不由低头看去，红色，刺目惊心的红。
苏白的泪一滴、一滴、又一滴砸在苏苒的手心处，少年喉间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呜咽声，宛若临死前的挣扎。
“小白，我没事，你别怕，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还要陪着你……陪着姐姐呢，我答应过你们的。”
苏白没有回应，只是握住苏苒的手却一点一点收紧。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苏白突然开口道：“我现在就去把上官真抓过来，拆骨剥皮，总能找到蛊丹的。”
不知何时少年的眼已然变成了金色竖瞳，可是看上去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怖，因其间早已盛满了盈盈泪水。
苏苒摸了摸苏白的头，她极力克制住喉间的痒腻感，对苏白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不急于这一时，明天，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苏白沉默不语，他知道苏苒只是在哄他罢了。
蛊丹并不是普通物什，若直接将上官真开膛破肚也许反而会适得其反，导致蛊丹自毁。
苏白现在后悔了，他后悔当初冲动之下直接杀了汪安圣，现下看来只有汪安圣才知道该如何取丹……
苏苒一眼就知道苏白在想些什么，这孩子在她面前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眼底的自责和懊恼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其实苏白所想的问题也困扰苏苒许多了，南苏苒的记忆里关于取丹的那一段可以说只是一笔带过。
就像是苏白的记忆被抹去了什么重要部分一样，南苏苒的记忆一样有缺失的部分。
苏苒隐隐觉得，他们的身后就像有一双巨大的手在推搡着他们往一个局里走去。
不，也许应该说他们从一开始也许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起，苏苒三人便已经起来了，或者说是曲黎起来了。
苏白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为苏苒调整内息才勉强能让她暂时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而早起的显然不止他们，上官真略显甜腻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苏苒姐，曲黎学姐，苏白学弟，你们起来了吗？我们得早点出发哦，不然可能赶不急晚上回来了。”
苏苒淡淡回道：“那就把帐篷带上，如果真的赶不及也好有个容身之处。”
苏苒的话正中上官真的下怀，她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带着些许轻快。
“好啊，那苏苒姐你们快些收拾，我去让关霄把帐篷也带上。”
曲黎一大早起来便一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苏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靠在曲黎肩上闭着眼轻声道：
“姐姐，其实我并不想你跟我一起去，接下来的路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我怕我护不住你。”
作为神界杀神，或者说应该成为罪恶之神的苏苒第一次说出这番示弱的话。
就连识海中的99都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思，它蔫耷耷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黎闻言心里更是一紧，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满是果决。
“生死无论，这一次，你别想再丢下我。”
苏苒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走怀柔方向还是没能说服曲黎啊。
罢了，那这一次，就让她们一起走下去吧。
上山的路越往后越颠簸，索性苏白背上了所有行装，苏苒和曲黎相互搀扶着也还算可以坚持。
但上官真这个自小娇养长大的大小姐看上去可就不怎么好了。
到后面关霄为了照顾她，无奈只能将原本带着的行囊尽量选择一些不重要的丢弃，然后将上官真背在了背上。
见状曲黎即使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了几句。
“哟，我听人家说去烧香拜佛都讲究个心诚则灵，上官同学连上山都要人家代步，不知道等会儿你之所求会不会有神灵听到保佑呢？”
现下已行至一半，上官真也许是觉得苏苒已逃不开自己布的局中，故而听到曲黎的话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是吗？可是曲黎学姐有所不知，这山上供奉的可不是什么诸天神佛呢。”
曲黎自然知道这山庙中供奉的是谁，但她还是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惊讶道：
“什么？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营地吧，真的是，就不该相信她！”
上官真见状立马急了，她从关霄的背上下来，拦住曲黎，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弱。
“哎，曲黎学姐，来都来了，现在回去咱们这一路不都白累了吗？”
“而且，”上官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入乡随俗，我可打听过了，这里的人可是供奉庙中那位长达几百年了呢，一定能保佑我……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