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也是受害者
言萝月一觉醒来，发觉外头已日上三竿。
她浑身上下都很酸痛，手指更是传来一阵阵酥麻，细细一看，还能瞧见十指上扎着许多细小的针孔。
“王妃，你醒了？”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言萝月用手撑着虚弱的身子，抬眼望过去。
“若弋？”
只见若弋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将药放在桌角，扶着她靠在床头。
言萝月这才发觉，她所处的地方陌生又熟悉。
“这是衡王府。”若弋开口道，“你身中桃花雾，昨夜李公子将你带了过来。”
“这是邀月阁？”
“嗯。”
衡王府的邀月阁，秦慕苏曾经说过，是专门为她而建的，去岁她就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
言萝月又看向若弋，大半年未见，她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看上去长开了一些，个头也高了些。
若弋端过药碗，“李公子说，此药需在巳时前喝下，王妃若再不醒，奴婢也得将你喊醒了。”
言萝月看着药，“我师兄呢？”
“李公子去睡觉了，他昨晚也熬了一夜。”
若弋用了一个“也”字。
言萝月接过药，忍着反胃的恶心，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我身上的毒，怎么解的？”
“李公子说此毒源自西南，他一时半刻研制不出解药，只好用催毒加放血的方式，昨晚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你就得喝一碗药，喝完便要扎手指放血逼毒，如此反复多次，才将你体内的毒消解。”
言萝月抬手瞧了瞧，针孔细小但分明，几乎每根指头上都有四五个，扎了那么多回，手指还没乌青。
“王妃放心，手指都上过药的，不会留疤。”
“若弋。”
“王妃你说。”
“昨晚除了师兄，还有谁在？”
若弋犹豫了一下，才道：“还有衡王殿下，他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神志不清喂不进药，都是他……是他喂的。”
言萝月沉默不语，突然感到胃内一阵翻涌，若弋眼疾手快拿来痰盂，言萝月抱着就是一顿吐。
吐完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虚弱。
“李公子说，此药具有催吐功效，还说每两个时辰都要喝一次。”
“呕……”
“王妃，你忍一忍，吐出来就好了。”若弋一边顺背一边安抚。
言萝月心想，若弋倒是比以前话多了。
她接过手帕擦擦嘴，虚弱道：“若弋，我身中毒药突然失踪，后来宫里如何了？晏安他们呢？”
“王妃放心，你被李公子带走后，殿下让人通知了霍小少爷，霍小少爷以你醉酒为由送你回了璟王府，晏安他们都一同回去了，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若弋这句“殿下”，叫的极为自然。
言萝月不动声色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毒已经解了，我也得回去了。”
“毒是解了，但王妃因放血疗法身子亏空厉害，得补养一段时日，李公子说，这个药须再喝三天。”
“药回去也能喝，你把师兄的药方带着，回去我们自己调配就是。”
“可是……可是李公子在这里，王妃还是留在这里调养为好。”
“你不想与我一起回去？”
若弋略低着头，沉默不语。
“若弋，你是个很忠心的人，我信你绝不会背叛殿下，若说此前你受制于衡王府无法离开，眼下我带你走，你为何还是不肯？”
若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言萝月放软声音，循循善诱：“没关系，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与我说，你是殿下的暗卫，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若弋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言萝月：“王妃，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你信我，我绝没有背叛殿下！”
“你叫我一声王妃，我就知道你是心系殿下的，不论是你还是晏安，你们都是殿下最信任之人。
“但如今殿下行踪不明，璟王府上下人心惶惶，我知道殿下的失踪与衡王有些牵扯，我势必是要寻到殿下的，为此不惜动用殿下的暗卫们试探衡王府，此间难免会有流血。
“若弋，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与我说说，也免得你那些同僚们伤亡。”
若弋面色很纠结，“王妃，你不要让他们试探衡王府，且不说衡王府戒备森严有来无回，殿下他也没有失踪，他……”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若弋的话，若弋猛然惊醒般，立马闭上嘴巴。
随即她面色变得很难看。
一身月白锦袍的秦慕苏踏进房门，银色面具反射淡淡光芒，将他脸色衬托得越发白皙，他一手背后，一手提着食盒。
若弋低着头，向秦慕苏行了礼，脚步匆匆地离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
言萝月目露失望，再套若弋的话，怕是难了。
但是她说，璟王殿下没有失踪……
秦慕苏将食盒放到小桌上，仿佛全然不在意方才的事，只是看着靠在床头神色低迷的言萝月，轻声问她：
“想吃点什么？我带了桂圆莲子粥，还带了青菜咸肉粥。”
言萝月看向他，“衡王殿下，打算何时放我离开？”
秦慕苏兀自打开食盒，“待你身子养好，想去哪里都成。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秦慕苏遂将桂圆莲子粥端出来，双手捧到她面前。
“我喂你？”
“不用！”
言萝月接过小碗，拿勺子搅了搅，一脸的愁苦。
“不想吃，莲子是苦的。”
秦慕苏微微一笑，“我猜你嘴里发苦，定然想吃甜的，早就让厨娘将莲心摘出去了。”
言萝月无言以对。
她身中那种剧烈情毒，若非秦慕苏，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帮了她。
她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暂时放下心中芥蒂，言萝月吃了一口粥，没话找话：
“你怎知我嘴里发苦？”
“因为我也一样。”
“噢……嗯？”
言萝月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你昨晚神志不清，药都喝不进去，我只好用非常之法，不然哪里能那么顺利解毒。”
“……”
他所谓非常之法，是她理解的嘴对嘴喂吧？还一个时辰喂一次……
言萝月只觉得每个汗毛都竖了起来！捧着粥碗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秦慕苏却一脸哀怨：
“我也是受害者好吗？你昨晚神志不清，把我衣裳都撕烂了，那可是我最爱的一件！喏，你看，嘴角也被你咬破了！而且，那药有毒，我为了救你，自己都中毒了！”
言萝月：“……”
秦慕苏说完，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神色冷傲地斜睨着言萝月：
“总比用我给你解毒强吧？”
言萝月突然有一阵恍惚。
秦慕甫！
她莫不是疯了？她竟然觉得，秦慕苏像秦慕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