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付霞完全不了解赌石的环境。
打扮的跟个游客似的。
跟她一路走下来，那些摊主店主们报的就没一个实价。
原本骆八九还想顺便看看市场最近的行情，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干脆收起了这份痴心妄想。
同时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以前，市场从头走到尾，最多也就能看到两三家原石老板给料子上打糖。
但是现，在付霞有意识的指引下，骆八九几乎立刻就发现。
除了几个外的摊位上，原石还是原来的模样之外，其他竟然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商家都在打糖。
“我没骗你吧？都知道打糖的料子有猫腻，可都抵御不了自己亲眼看到的好表现。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付霞似乎很高兴看骆八九吃瘪。
表现得很是得意，“你看看这些一线的老板们，不打糖的生意都那么冷清，你们夜市上的店家非要附独树一帜，能不落下风吗？所以，你帮我卖糖水，也是在帮你自己。等以后我做大做强做垄断了，我白送你也行。咱们属于强强联合。你觉得呢？”
骆八九觉得不怎么样。
首先，骆八九现在是真的不想跟付霞有更多的纠葛。
其次，做大做强做垄断，就算不是异想天开也属于白日做梦了。
就这么简单的配方，连付霞这样一个家庭妇女都能复制，可见门槛有多低。
没钱没势没难度，谈何垄断？
更何况一瓶才多少钱？十五还是二十？
由着她赚又能赚多少？
骆八九打心眼里不看好付霞说的这桩创业机会。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婉拒付霞的时候，就听付霞说道：“反正以后你总是会用这些东西的。用谁的不是用？我还有钻营精神，以后会继续努力把糖水调制的效果更好些，加料不加钱。”
骆八九还真没有这份勇气，敢打包票承诺自己绝对不会随波逐流。
开玩笑，他是个逐利的商家。
跟什么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所以瞬间想明白一个问题。
既然早晚可能都会用到，那的确如付霞说的，用谁的也是一样用。
说不定自己表现好一点，付霞能领自己这份人情，能既往不咎。
等什么时候她对糖水的这份热度退了，不折腾了，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因此怎么看，都似乎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得罪付霞。
骆八九想明白这一点，跟付霞表态，自己待会会跟她回去把那块百山桥带走，一出手会立刻联系她。
至于糖水，再给自己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付霞竟然罕见的答应下来。
这可跟她一贯的彪悍完全不同，骆八九一脸狐疑的看着付霞。
“嘿嘿，骆家弟弟，我这药水现在还有一个技术性难题没能攻克。既然你对我也算厚道，姐也不能瞒着你。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解决。”
付霞说话一套一套的。
骆八九就知道她没那么好说话，敢情她所谓的药水还是个半成品。
就这还敢说做大做强做垄断？
这距离是按光年算的吧？
付霞说完这番话，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骆八九。
“骆家弟弟，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你……先答应我不激动，听我慢慢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付霞今天这不对劲的架势，果然有问题。
骆八九好整以暇地看着付霞。
想看看后面她能说出多语出惊人地话。能让她这样彪悍的人说出提前安抚的话来。
“你……认不认识吴家人？”付霞小声地问道。
骆八九的眼珠子差点瞪 出来，“你还想学造假的手艺？”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的商家还有路人频频侧目。
付霞大约也知道在瑞利吴明堂之流的名声并不好，连忙拉着骆八九走到一边，“你小点声！我学个屁的造假啊。就算我想，人家就能教我了？只是那个糖水配方里有一种东西，需要提前调配。这东西之前只有在造假皮的时候用到。所以我才想找关系打听打听……”
骆八九想也不想的摇摇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交集。那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不认识、也没门路认识！”
付霞跟看傻13一样看着骆八九，“骆家弟弟，你别嫌弃姐姐说话不中听啊。你现如今比过街老鼠也没好哪去吧？”
骆八九：“……”
这个刀补的有点狠。
让他差点没上来那口气。
付霞叹了口气，“骆家弟弟，虽然咱们之间有那么一点小插曲，不过我真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才敢胡作非为。说白了姐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又想过好日子的市井小民。你们看不上这点钱，但我一个女人家，也就只能指望赚点安身立命的本钱，逃离这个牢笼……”
骆八九算不上个好人，但勉强算的上一个心软的人。
尤其是当他的心软没有跟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心软的症状就越发明显。
见付霞说的可怜，骆八九的脑子竟然也活泛起来。
吴家人是说不上话。
就是说上话，骆八九也不屑搭理他们。
但是，还有第二个选择。
当初唐青因为卖二手车那哥们儿惹出来的麻烦，唐青带骆八九去过一次腾市。
找过一个专业造假皮的团伙。
刚刚付霞不是说的清楚，那个什么需要配比的东西在用在造假皮的步骤上的吗？
当下决定做一回便宜好人。
当然不敢将全部实情告诉付霞，只是说自己可以帮忙找人从侧面打听一下相关情况，能不能有结果是一个未知数。
让她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平常心。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付霞当然喜出望外。
对骆八九的态度都更好了几分。
也不逛市场了，催着骆八九跟自己回去带上料子走人。
等到骆八九忙完付霞这一头，赶回德隆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半。
只比熊才唐青等人晚到也就那么一二十分钟。
看样子，起得早的确时间充分。
骆八九先经过唐青店面，想着还求他办事，抱着料子就钻进了勐迦翡翠。
那个叫做小龙的新店员，在已经收拾好了店里的卫生。
看到骆八九进门，连忙招呼起自家老板。
因为第一次跟这个小龙见面，就是在自己店里帮忙解围，所以骆八九对他的印象相当好。
唐青已经翘着二郎腿在茶桌后面泡咖啡了。
自从受到代晨影响，唐青这段时间又开始对咖啡感兴趣。
他不像熊才的口味那么单一长情，他是一个喜欢尝试各种新鲜事物的人。
看到骆八九怀里的料子，唐青惊奇道：“可以啊骆夯兄弟。你现在接受度比我都超前。我前段时间还琢磨要不要跟你们商量打糖的事……想不到你已经开始尝试了……你跟才爷说了吗？我觉得他那个性格，只怕没那么好做思想工作……”
骆八九的诉求都没来得及说，唐青就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唐哥，你也琢磨过打糖的事？你怎么看？”
见说到这个话题，骆八九干脆顺着问道。
“能怎么看。赶鸭子上架，别人都弄咱们不弄，输在起跑线上。要是有得选，谁愿意多花这个钱费这个功夫？不都是被逼的！”
唐青冷哼一声。
“算是造假吗？”
骆八九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在眼里容不下砂子的人来看来，这肯定是属于造假的范畴。
但究竟是不是，还要看具体怎么界定。
骆八九拿不准。
主要是造假名声不好，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意。
尤其现在自己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青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那要看怎么说了。但说白了，性质没你想的那么恶劣。你想啊，这层糖衣又不会隐形。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明明白白存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上当的话，我觉得大概也就只能用学艺不精来形容了。”
骆八九一想，唐青要是这么分析也没毛病。
吴明堂他们那种造假，造的那是一点看不出来痕迹。
这么一分析，这打糖的行为也不是不能接受哈……
只是不要过度相信打糖的料子表现出来的模样。
实在不行，真有意向成交，应该也可以跟货主商量把原石上的糖水洗掉。
“骆夯兄弟准备试试水？咱们一道去跟才爷打个商量？”唐青不失时机地问道。
毕竟三人还有一批料子是合在一起的。
不能搞一言堂。
不过，骆八九跟唐青两个人已经统一了立场。
按照熊才的性格来说，他即便不愿意，也多半会求全，不会采取强硬高压的方式拒绝。
骆八九跟唐青的进度条已经拉到了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
示意唐青稍安勿躁，骆八九将付霞的诉求转达给了唐青。
唐青并没有一口答应，陷入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最后说道：“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特殊，骆夯兄弟也了解。能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我不能保证。”
骆八九一开始都不敢想唐青能这么痛快答应。
哪里还能要求对方管杀又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