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道出一个地府的大问题。
那就是在一个寿命漫长的权力社会，底下的人上升无望，下层的人只能做牛做马。久而久之，每个层级的人都压抑着。
只好一层一层将那种压力扩散下去。
好比说有人在外边受委屈不如意，回到家就打孩子打老婆。这样的家庭，是会出问题的。
只不过基于一种强权，维持住这种平衡。
“难怪他们会想着更新换代，这样一个权力社会，确实让人绝望。”
李锐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问题，倒是不好解决。几百年几千年了，孟婆还是那个孟婆，还是专门给人喝忘魂汤的孟婆。
如果孟婆赶明儿去干别的，换个职业，譬如说让她去渡亡灵……
总感觉这就不像地府了。
拜神的人就会觉得错『乱』了，就不知道该怎么拜了。所以说地府的神灵们，局限『性』也很大的。你说这不行，你行你上呀，改革到世界毁灭怎么整？
这种世纪难题，李锐也觉得没办法。
除非……
除非那些人名，都变成职位。譬如孟婆，那就是个一个职位，好比局长、所长。
这个，倒是可以向十阎罗建议建议。否则任由那种死板的权力模式继续下去，都会受不了的。
虽然可能面临的阻力也会很大就是。
但是不改革，地府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内部无法团结，外部强敌进『逼』。
不乐观呐。
李锐忧心忡忡。
九域瞧李锐这样儿，还以为他是担心没法把水儿赎出来，道：“不用担心，水儿我一定会帮你要出来的。”
“但愿吧。”
李锐长叹一口气。
喝完茶，李锐离开大将府，回到书铺。李锐决定给这书铺起个名字，就叫“宝树斋”好了。
刚好路边就一棵大榕树。
据说榕树招阴，招阴对于灵魂体可是好事。地府很多这种树，其实认真去看，地府跟人间区别不是特别大。
区别只是灵体。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老板，我们是订做吗？还是自己写。”思思在里边问。
李锐说：“自己写吧。”
他的字还算不错，认真写，也拿得出手。铺好笔墨纸砚，思思研墨，李锐铺好纸，屏气凝神，大手一挥。
宝树斋三个字圆润有力，非常的养眼。
虽然谈不上多少书法水准，但是足够养眼就成了。反正，都是招牌罢了。
思思装裱的框拿来，一顿猛夸：“哇，这个字好漂亮呀！”
“还好吧。”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不止是还好而已呢！”思思马屁如『潮』。
李锐『露』出笑容，心想难怪九域明知道身边都是猪朋狗友却不劝退，想来被人奉承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也就这点儿可怜的追求了。
“思思啊，你在这条街住，你觉得咱们这个宝树斋，能开下去吗？这都两天了，一个生意都没有。是人们都不爱学习吗？还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长不重视呢？”
“老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大家都更加注重修行，不像人间那样要经历什么高考。大家都把心思放到修行上，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
“谁说的这话？”
“转轮王说的。”
“他这是误导群众，文化软实力，无论如何也是实力的一种。没有脑子，修行再厉害又怎么样，难怪这些年地府还是这么落后。你看看人间，多少好玩的东西。”
“那些都是奇巧『淫』技！”思思据理力争。
李锐无奈，摇摇头：“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总归我会让大家重视教育，什么修行高，哼。”
思思也只是笑笑。
公子净做白日梦。
想在地府这样推崇修行的地方搞教育，传出去，她也就该请辞了。
丢不起那个人呀。
第二天一早，水儿便来报道了。与她一道前来的，还有九域，以及他一伙儿猪朋狗友。
“听说这儿开了家书铺，哈哈哈，笑掉本少的大牙！竟然有人在地府搞书铺！愚蠢！”
九域无比嘚瑟，为自己的智商而感到沾沾自喜。
“水儿，欢迎，里边坐吧。思思，你去倒茶，天气这么冷，她一路走过来，手一定很冷。”
李锐自顾自进去，就跟没看见九域似的。
九域大感恼火：“艹，怎么回事，怎么我就不要喝茶的吗？”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不会自己进来？”
“说的也是。”
九域点点头，走进书铺。
思思忙活着，水儿指挥着人把东西放好，她这次赎成，离开红袖招，自然是要找个住的地方。
按照规矩，一般都是住在那个恩客家里。
不管是做小妾也好，做下人也好。
规矩就是规矩。
“公子，我住哪里？”
“你住……你没住的地方？”李锐好奇，这规矩其实他是不懂的。
水儿摇摇头：“我不能再住红袖招了。”
“那你住二楼，思思，你去帮你水儿姐收拾一下。”
李锐这边做出安排，思思又去忙活了。
九域等人便站在那里哈哈大笑：“瞧瞧，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金屋藏娇！好套路，好手段！”
“下回我们也这么干！”
“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
一群人笑得特别无良，瞅着就不是啥好东西。这路边也有街坊领居凑过来看，毕竟这等贵客，像安居街，其实不多见。
对于他们来说，九域太高了，高到根本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今次他们到来，不少人便试图主动上来攀个关系，孰料九域根本就不搭理，反而让人将他们赶走。
“叽叽歪歪的，吵死了。我是来接受文化知识熏陶的，不是来体察民情的。”
九域哼了哼，走了一圈，查看宝树斋里头的东西。
『毛』笔也好，字画也好，虽然他不懂，总是要装出一副很懂得样子，点评一番。
“这个字银钩铁画，颇有‘颠张狂素’之风采，好字，不错！”
“这个『毛』笔是狼毫吧？好东西，送我一支如何？”
“咦，这个画，有点儿意思，居然是萧何骑自行车追张良，鬼畜，鬼畜，当真鬼畜。”
李锐都快无语了。
真想把他们轰走。
本来就没什么生意，还来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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