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锐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九域，他正在调戏个姑娘。一副纨绔子弟派头，和一帮猪朋狗友二世祖混在一起。
当时就挨了李锐的打。
后来知道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好，太好就不行，会遭到上层的忌惮。
只是确实也不够好，大将府的崩塌，在他手里根本没用多长的时间。
现在的九域，形销骨立，整个人枯槁。他蹲坐在牢里，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脸上长满胡子。
“不管前任大将做过什么，九域算是毁了。”
李锐叹一口气，从衣服里掏出个鸡腿丢了过去：“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九域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有气无力地抓过去那只鸡腿，慢条斯理啃着，一边吃一边笑：“换做你被关在这么一个常年看不到光，三更半夜听惨叫，伙食还不如猪食，大小便都只能随处拉撒的地方……相信我，你只会比我更惨。”
九域啃鸡腿的速度越来越快，吃完骨头，他把骨子丢到一旁，眯了眯眼睛，摇摇晃晃站起身：“我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几年才过来看我一次。”
九域与李锐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
九域的眼睛里只有失望，淡漠。
阴律司已经把他从身体到心理层面，折腾的失去人『性』了。
“我等了很久，一直等一直等，我心说就算没有兄弟来救我，就算来看看我也好，哪怕只是给我带个鸡腿。可是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啊。”
九域摇摇头，颓然地笑着。
李锐轻轻一笑：“我闭关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又闭关，怎么天天闭关！你到底想做什么，修炼再高的实力，你还能比阎罗厉害不成？！”
九域愤怒咆哮，抓着栅栏，用力摇晃，上边的灰尘簌簌落下。
“你可真是个奇葩！”
李锐耸耸肩膀：“也许吧，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跟你一样消沉，相信很多人都不会这么消沉。但偏偏你消沉了，你放着这个安静的环境，不修炼不闭关，就这么蹉跎着过了。”
九域瞪着李锐，咬牙切齿：“一修炼别人就把你拉出去打，你来试试看？”
李锐哑然失笑：“倒是忘了，三皇子很记仇。”
“我现在倒希望他给个明白，一直拖着，很奇怪啊。对了，有烟没，给我一根。”
李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丢给九域。
九域抽着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瞅着就跟个一事无成又喜欢吹嘘的中年人似的。
李锐看着有点儿像笑，咋成这样了，看来真把人关坏了。
正在这时，三皇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晦气，手里拿着一份公文：“九域，你可以滚了。”
李锐和九域都颇为意外：“这就能出去了？”
九域看向李锐：“你能量这么大？”
李锐摊手：“我也不知道啊，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给面子。”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父亲回来了，算你走运。”
原来是第三王宋帝王回来了。
“地府战争结束了？”李锐问道。
三皇子摇头：“没有，我父只是暂时回来。”
李锐百思不得其解，与九域对视一眼。
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地府战争更重要，其他王都没有回来，第三王却可以回来？
真是古怪。
但无论如何，九域可算是脱困了。他捋捋头发，昂首阔步，从三皇子的面前迈步而过。
李锐陪同在他的身侧。
“终于脱困了。”九域抬头望向头顶的光，喃喃自语。
“恭喜啊，走吧，我去请你吃顿好的。”李锐笑道。
“是要吃顿好的，要有酒有肉。”九域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流下眼泪。
“你自己去，还是我请客？”李锐问道。
九域看着李锐，看了好半晌，才大笑道：“你连请我吃饭都要问我？”
“那就走吧。”
李锐带着九域去吃饭，两人来到**招。许多人一开始都没有认出九域，看到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姑娘们都躲得远远的。
后来有些人似乎依稀认出了九域，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很快，九域出狱的消息，便扩散了。
**招的姑娘们呆了愣了，也有一些是拿来鞭炮在那放。李锐和九域坐下，酒上来的时候，鞭炮噼里啪啦响。
“听说我入狱的时候，姑娘们也放了鞭炮。”
九域煞有介事，自嘲一笑：“这回我出来了，又放鞭炮，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讨厌你的人，喜欢你的钱。这些年**招经营很不容易，少了你们这些纨绔子弟金主，姑娘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倒也是。”
九域端起酒杯：“来，干一个。”
李锐与他碰了一杯：“我以为你能活起来，没想到你却进去了。我以为你要死掉了，没想到你却活了。可以说这世事无常，总是不在估计之中。”
“我运气好。”九域哈哈大笑，笑得咳嗽连连，他身子骨太虚了，一下子又是喝酒又是吃好菜，情绪也不稳定。
可以说人生的大起大落他都经历了，倘若能够借此振作，大将府未来可期。
但如果还是一成不变，那么九域这辈子就完蛋了。
总是这样的，不一定说经历考验就会发展更好，之所以发展更好、奋发图强是因为人们只记得那些好的例子。
而那些不好的例子，都被人遗忘了。
“今后有什么计划？”
“回家，修炼，以后就跟你一样。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没有实力，什么都不是。”
九域望着这**招人来人往的人，有的他还认识，打了个招呼过去。
“哟，你也来看热闹来了呢？”
“真是不错呢。”
但是低下头重新坐下，他又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入狱的时候鬼影子都不见一个，现在倒一个个知道过来找我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好歹也是有家底的。”
“是啊，我好歹也是有家底的，我就不信我爬不起来。”
说说笑笑间，九域的眼缝眯紧。
爬起来，是要清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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