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手套与鞋子在香槟塔的另一端摆摇晃荡，杯中震荡的波纹将影影绰绰的影子搅动得稀碎，顾宝珠感到自己也摇晃起来，很虚浮地朝着香槟塔的另一端走去，拱廊上镶嵌的彩色玻璃折射出粘稠潮湿的色泽，脚下的暗红色地毯同远处的古老壁画几乎长在了一起，陈旧又阴暗。
她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酒量，抿了一口后便被身旁的人夺走玻璃杯。
她看到自己抬起来的手掌，穿戴着雪白的蕾丝手套，小朵小朵的玫瑰刺绣盛开又凋谢，像是浮在手臂上的浪花。
一道湿热的吻落在额头，殷红的嘴唇覆盖上她的，咏叹般的声调被唇齿弄混，“你真是不乖。”
顾宝珠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被牛犊舔舐殆尽的棒棒糖，张开眼便来到了被帷幔与软床填满的卧室，仿佛有一段记忆被强行抽取，如今只能被一只好像长着章鱼手脚和水牛舌头的人又抱又舔。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奋力挣脱出来，愤怒地怒吼着捶打着，“握草！放开我！怪物啊！我会报警的！”
“你为什么要摆脱我！你休想挣脱我！你是不是在看别的男人，那个泡泡头的侍应生，还是那个长头发的酒保？！你不会如愿的！我要把你关起来，让谁也不能见到你！”
怪物也嘶吼起来，只是说的是人话。
“握草，泡泡头是什么头？”顾宝珠好奇地睁大眼。
“这是重点吗！”那人又叫喊起来，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所以，你真是外星人派来的间谍？”
“不要转移话题！就算装醉也没用！我不会饶了你这次的！”
顾宝珠感到有三个巨大的感叹号电线杆一样树立在自己面前，插入了毛毯下方的大理石和水泥地基，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你快冷静下来，不然天会塌的！”顾宝珠伸出手掌示意他冷静，可却什么都晚了，床和房间里的帷幔开始起伏，他们开始站立不稳。
“等等，不行，现在不行，我想先去卫生间方便下，”顾宝珠满脸恐慌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生怕自己被人救出来时是失禁的状态。
她咬牙坚持下来，拼尽全力保持着清醒，飞速从液化的房间内坠落。
“……！”
顾宝珠终于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果然深陷于柔软的床褥之间。
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来，崔护发来的短信。她一边看了眼，一边向卫生间走去，只觉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些后怕地去洗了个澡，擦干头发走出来时，鲁学信已经在餐厅摆好了火锅和配菜。
汤底的味道很大，摆盘十分赏心悦目，顾宝珠看到便觉得有些饿了，坐到一旁毫不客气地开始吃饭。
“今天竟然没有去泳池那边，我们就吃火锅好好庆祝一下吧，”鲁学信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调好的饮料放到顾宝珠面前。
“再好的地方去多了也会腻的，偶尔睡个懒觉感觉非常好。”顾宝珠一手拿着冷饮，一手飞快地回复着顾平的信息。
蠢货：【不做游戏直播了，最近不要找我】
疯狗：【你现在不会在哪个便宜小旅店吃苦吧？那里还是不大安全的】
蠢货：【我怕你嫉妒我，所以不会告诉你】
疯狗：【二哥很生气】
蠢货：【搞得好像我很开心一样！我不会回去的！除非他答应我的条件！】
疯狗：【喂喂喂，跟我说有什么用？】
谁知道二哥有没有查你的手机，顾宝珠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看到鲁学信正在捣鼓智慧中控，餐桌前很快便有了一块投屏。
是一则二十分钟左右的成功人物专访，很不出名的网络节目，对面被采访的人恰好是顾远。
顾宝珠瞥了鲁学信一眼，这么冷僻的东西都能找出来，真是长了一双狗眼睛啊。
况且顾远这就已经成为成功人士了？进展未免太快。这个世界着实奇怪的很，也许正常人根本无法得到成功。
正想着，顾宝珠忽然打了个饱嗝。
“……”鲁学信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即便我长得秀色可餐，也不能看看我就饱了吧。”
啊啊啊啊啊这该死的身体反应！顾宝珠心如死灰地淡淡道：“我一看顾远就肚子胀，关掉吧。”
“你就是背着我半夜偷偷吃东西了吧，真是的，本来还打算看着好下饭的，”嘴上十分不情愿，鲁学信还是将画面关闭，随便挑了个帅哥很多的警匪片。
“我想换台。”顾宝珠皱眉道，“帅哥太多了，有点腻。”
“……”鲁学信有些呆愣地看着她，随即便生气地在片源里面划拉起来，坏心眼的找了一部科普类教育片播放起来。
自己在泳池边看爽了是吧，那就直接看秃子科学家吧，保管不腻还开胃，动动脑筋还会吃得更多！
顾宝珠抬头看起来，竟然还是个蛮有意思的方向，这种科普数据很不好找，和她之后要做的研究有一定关系，倒是可以填补下她的知识空白。
顾宝珠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反倒是饭有一口没有口的吃着，在鲁学信看到耍弄不成要换视频的时候连忙制止，“这个很好看，我要看看，也许考试会考。”
“……真是受不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种东西，像我就从来不会好好学习。”鲁学信生气地咬掉一块熟肉，觉得又美味又不爽。
顾宝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对我很重要，你这种有钱的家伙不要在我跟前煽动阶级对立，我必须好好学习，否则很有可能会变成炮灰。”
这是唯一确定能够改变原身命运的事情，不论是进入帝德改变了堕落开局，还是保持活跃赚到了原始资金，都需要靠这一点才行。
“神他妈炮灰，炮灰王吧。”
“不要骂脏话，我要听不清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鲁学信将盘子里的东西很粗鲁地通通倒入火锅。
“……噗通噗通。”
看着下饺子一样下入泳池的人，裴泽忽然觉得无趣，完全不理解那个小瓷人是怎样看得津津有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