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张灯结彩。
萧苒诧异,看向君璃:“丞相和夫人有谁近日过生辰吗?”
君璃摇头:“只有秦瑞雪好像是前阵子及笄,不过丞相从不铺张,不曾摆过什么宴。”
萧苒心中有几分了然:“先去看看吧。”
君璃牵着她下了轿辇,丞相府的护院连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秦丞相小跑着出来,后面跟着家眷以及府中丫鬟护院们。
“老臣参见陛下,娘娘。”秦丞相颤巍巍的行礼,几日不见,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众人跟着跪了一地。
君璃抬手,示意所有人免礼。
萧苒从君璃身侧上前两步,双眸同情地看着秦丞相:“秦丞相,能借一步说话吗?”
秦丞相站直身子,往日那双精锐的眸子里尽是风霜。
“陛下,娘娘,请随老臣进府。”
萧苒心口一窒,秦丞相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一行人在秦丞相的带领下,缓缓走进府院。
“夫人,府中是要办什么喜事吗?”萧苒边走边询问秦夫人。
若他们已经知晓了真相,为何还将院内装饰得这般喜庆?
秦夫人神色有些怅然:“瑞雪上个月及笄,本应给她好好办一下的,可如今百姓疾苦,陛下与娘娘都在节衣缩食,我家老爷就没给办。”
萧苒试探性地问:“现在是打算给她补办及笄礼吗?”
秦夫人点头:“是的。”
萧苒看了眼君璃,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暖让他有了些许安定。
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苦之事莫过于此。
来到厅堂后,秦丞相恭敬地朝君璃躬身:“陛下,您请上座。”
“丞相不必拘礼。”君璃扶着他的手臂,他虽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但也有恻隐之心。
君璃和萧苒落座后,秦丞相夫妻这才坐下,丫鬟很快就沏来了茶。
桌案上,茶的热气萦绕,迷蒙了几分视线。
“丞相,夫人,陛下与我此次是为秦瑞雪而来,她是千年槐树精,你们的女儿早就不在了。”
萧苒眼眶有点泛酸,凡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秦瑞雪再也回不来了,他们总归是要接受现实。
秦丞相闻言,神色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整个人有点虚浮,止不住的颤抖。
秦夫人惊闻噩耗,一时难以接受,脸色瞬间苍白,嘴唇都在哆嗦,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气氛陡然间无比凝重。
“还请两位节哀。”君璃沉声开口,心情也莫名有些压抑。
片刻后,秦丞相颤着声音开口:“老臣原是打算去问娘娘的,瑞雪的事老臣早就有所察觉,只是还抱着一丝幻想,她还在某个地方活着。”
秦夫人哭出声,情绪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萧苒暗叹,他果然已知晓。
“瑞雪六岁那年性情开始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我们没在意,随着年岁增长,我们越来越怀疑,直到最近这段时日…”
秦丞相继续说着,看似平静,可萧苒知道,他是在压抑着内心的剧痛。
萧苒问道:“她并没有妖法,你们是如何发现她是妖的?”
秦丞相哽咽着声音:“老臣虽愚钝,却也阅过各种书卷,妖精是附身在了瑞雪身上,我们不敢声张,生怕触怒了她,殃及瑞雪的性命,不曾想…”
他的声音顿住。
秦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不曾想早在槐树精附在秦瑞雪身上时,就已经索了她的命。
萧苒唏嘘不已。
十年,他们承受的太多了。
片刻后,秦丞相调整了下情绪:“陛下,娘娘,是老臣失态了,还请见谅。”
君璃剑眉微拧,声音沉沉的:“丞相言重了,丧女之痛仿若锥心,你们还得保重身体才是。”
秦丞相看向萧苒:“那妖女已经被除了是不是?那瑞雪的尸骨可还在?”
他眼里仅剩一丝期盼,萧苒一时开不了口,秦瑞雪被槐树精占有身躯时,就注定了会这般下场。
即使她不出手,有朝一日槐树精离开凡间,秦瑞雪也是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短暂的沉默,秦丞相已明实情,双眸黯淡了下去,低喃道:“这场及笄礼是想补偿这十年的遗憾。”
萧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丞相,我可以帮你们找找她,看她现在是否投胎转世,兴许还能见一见。”
闻言,秦丞相双眸有了一丝亮色。
秦夫人止住哭泣,看萧苒的神色犹如在看一尊菩萨。
“真的可以?”秦丞相惊诧过后,似乎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秦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上前跪下,握住萧苒的手,哽咽着说:“娘娘,我一直相信您就是天上的神,您说的话我都深信不疑,此生若还能见到我那可怜的女儿,死也无憾了。”
萧苒将她扶起:“夫人先起来,这事不能太急,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秦夫人垂眸颔首:“好,多谢娘娘垂怜。”
萧苒继续说:“此事就我们四个知道,不可对他人提及,可好?”
秦丞相与夫人连忙点头答应,悲戚的气氛总算是有了些许缓解。
秦瑞雪的死已成定局,他们只能接受现实,若能见到轮回之后的她,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他们夫妻还是会办及笄礼,当做是给他们女儿的重生之礼。
斜阳西沉。
君璃与萧苒离开了丞相府,秦丞相和秦夫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轿辇消失在街道尽头。
荣华街,热闹非凡。
两日后便是大考,各客栈与酒楼内皆是人满为患。
轿辇内,两人皆沉默,心里各自想着事情。
片刻后,君璃低沉的声音响起:“苒苒,你是真的能找到轮回后的秦瑞雪,还是为了安慰他们,想编个善意的谎言?”
萧苒微抬眼眸,粲然一笑:“这事不难,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哦。”
君璃又问:“那需要耗费你很多灵力吗?”
她笑吟吟的说:“不多,一次合修就补回来了。”
君璃呼吸一窒,喉结滚动,心神混乱了一下。
萧苒靠近他,粘在了他身上:“陛下似乎有点禁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