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寓里没有准备什么食材，李存夏便点了一个外卖套餐，和符玄分着吃了。吃完饭后，李存夏先是分别和素裳，墨染华，停云通电话报了平安，随后拿起了一本“机械工程基础”看了起来。
“………李存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别变成书呆子了。”符玄这会儿穿上了一条裤子，不满地说道。
“我……我不看书还能干什么？”李存夏无奈地说道。
“按我说啊，你就不应该来这里。”符玄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公司势力庞大是不假，但是你在保守部的这种大后方待着，混到核心层要猴年马月啊？”
“害，饭要一口口的吃嘛，我先在这种部门适应一下公司的体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李存夏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来公司，主要是想学习一下这边的技术，看看能不能将公司的科技和我的锻法相结合。只要我成为了天锻师，这宇宙之大大可去得。”
“……你想的倒是简单。”符玄无奈地摇了摇头，“仙舟历史上这么多地锻师，但天锻师就那么几个。”
“太卜你不也是天卜者，你当时是怎么突破到天级的？”李存夏不禁好奇地问道，“卜者之间地级和天级的差别也很大吗？”
“…………”符玄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看李存夏，随后轻声说道，“天卜者与地卜者之间的差距很大，但也可以说不大。”
“什么意思？”
“李存夏，你如果学过卜术的话，便应该知道卜学的第一课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者。”
“其实人人都是卜者，而一位卜者的水平越高，她所占卜出来的未来也就越准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李存夏不禁问道。
“那我就打个比方，比如我们现在玩石头剪刀布，你觉得我会可能会出什么？”
“都可能啊，石头，剪刀，布各占三分之一的概率。”李存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对，但是身为一名卜术远比你高明的天卜者，我可以料到你接下来会出剪刀。”
“不对，我接下来会出布。”李存夏讲究的就是一个叛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符玄没好气地瞪了李存夏一眼，“你要是再犯贱，我就用勺子敲你的头！”
“。。。。。。”
“所以你懂了吗，卜者与普通人的区别？”
“………卜者看到的未来更准确？”李存夏眉头微挑。
“换句话说，卜者看到的未来要更少。”符玄放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再打个比方吧，就比如说我们两个去长乐天吃饭，你可以通过长乐天的人均消费水平以及我们两个的口味，推断出我们将会花费金额的一个区间，而我却能够凭借卜术推算出我们将会花费的一个具体数值。”
“而且李存夏，卜者和锻师的不同区别在于，锻师的水平很大程度上都源于自身的技巧，而卜者却可以通过布设阵法，优化算法，亦或者增加玉兆算量等种种方法将自己所预见的未来提炼的更加精准，以至于……趋近那个唯一。”
“我们玩石头剪刀布的时候，我算到你会出布，而如果更进一步呢，如果我更进一步去推演未来，我又将会得到什么结果？”
“我会得到的结果是，我将会出剪刀来赢你的布。”
李存夏微微一怔陷入了沉默，符玄的话乍一听都是废话，但如果仔细揣摩的话却又别有深意。
卜算的目的，是为了迎吉避凶，也就是通过对卜算的结果进行比对挑选，进而选择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未来。
但是……如果我已经能够推断出“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那么这次占卜就失去了意义。
这便如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一样，当我卜算出自己会出“剪刀”时，我已经被剥夺了出“石头”或者“布”的权利。
卜算本来是为了做出更好的选择，可是过于精准的卜算却锁死了未来，剥夺了选择的机会。
符玄语气幽幽，“我的老师便是一个能将未来的所有可能收束为一的人，他曾是玉阙仙舟的太卜，被符氏一族奉为神人，布下夸称联盟第一“十方光映法界”，并以此占告命运。他知晓一切，但却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他是站在卜者顶点的人，而他最终的结局……却也与他的预言相符。”
“在量子力学中，有一个着名的思想实验，叫作薛定谔的猫。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镭的衰变存在几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定谔猫”。但是，不可能存在既死又活的猫，则必须在打开容器后才知道结果。”
“这只猫就是命运，而卜术，便是打开容器的钥匙。我至今也无法明白，卜算的所导向的未来究竟是早已注定，还是被卜术锁死？但无论哪种情况，我都没有办法通过卜术再去改变什么。”
“曾经的我确实穷尽观之，但后来我在卜算的时候……却总是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卜算水平。”符玄神情复杂地望着李存夏，
“我注定无法达到老师的境界，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面对断定的未来而无法改变。”
如果看不到希望，我宁愿做个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