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厢侧面一直将轮对全部盖完的铁板上此刻已经遍布血迹，甚至有不少地方在连续的撞击下已经出现了凹痕。
一些残肢断臂挂在车厢间的缝隙中，活脱脱给整列火车蒙上了一层血腥的色彩。
浓郁的血腥味钻过窗户进入车内，就算兰伯特把空调开到最大，这股味道一时半会也难以消除。
一声闷响从车外传来，几名士兵正把车顶上的跳跃者尸体踹下来。
“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洗车了。”
曹喆将一箱弹药放在地上，对走来的邵明说道。
邵明点了点头，他的鼻腔中充斥着硝烟混合着鲜血的气味。
和战壕比起来，可能也就少了点被炮弹翻起来的新鲜泥土味。
“洗车，正好消毒杀菌灭虫。”
曹喆挠了挠自己的腿，上面的小红点一个个清晰可见。
“就是这虫子……他妈的，”
看着他腿上的红点，邵明也觉得自己身上开始痒了起来。
“没办法……只有先克服两天。”
邵明卷起自己的袖子，将自己小臂上被跳蚤咬出来的整整齐齐的一排红疙瘩展示给他看。
“至少……比战场上的士兵要好嘛，我们这个卫生条件再差也不会得什么战壕脚一类的毛病。”
两人正说着，兰伯特也来到了这过道中，戈登正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见到邵明，戈登立马原地化身直升机，转着尾巴就飞奔过来，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口水滴答的舌头不断在邵明身上舔着，赶都赶不走。
“好了……好了……”
邵明蹲下身，捏住狗嘴，但转眼就看见了两个小黑点从戈登的头顶缓缓爬过。
不慌不忙，好像接下来就是出门去超市买点吃的一般从容自在。
狗子显然也对身上的跳蚤有些不满，他缩回身子翘起后腿就要开始挠痒痒，邵明赶紧把他放开，免得自己身上又多来两个跳蚤。
与此同时，一旁的二人正在进行着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曹喆：“哎，你干啥？”
兰伯特：“没事儿，我溜达。”
曹喆：“喔，那谁在开车？”
兰伯特：“你说谁在开车。”
曹喆：“喔，有接班人了。”
阿斯吉出现在车厢连接处，他敲了敲墙，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新情况。”
邵明回过身，问：“怎么了？”
阿斯吉说：“无人机发现所有丧尸都离开了追逐火车的路线，它们似乎是已经放弃了追踪。”
兰伯特耸耸肩，满脸不在乎地说：“这倒也不意外，毕竟我们已经开出来这么远了。”
这当然算不上什么新情况，昨天计划迎战尸群时大家就做过计算，停车点基本都是在甩掉尸群后在弯道坡后能够躲藏的地方，变异体们不跟上来也算是意料之中。
邵明知道阿斯吉指的肯定不是这个，就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明显是有什么计划外的情况出现了。
“具体什么情况？”
“尸群没有停留，它们在两公里外调头就走，继续向着北方前进。”
琼斯的声音响起。
“这是很反常的现象，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尸群应该没什么活性，停下来休息才对，但它们几乎是在丢失我们位置的第一时间就转头继续向北了。”
他从阿斯吉身后走出，记者先生已经重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兰伯特仍然在理清这一切，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等等，丧尸……走了？”
阿斯吉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走了，它们没有继续追过来了。”
曹喆叹了口气，满脸惋惜之情，“既然他们铁了心要走，就是我提两箱牛奶去也劝不住了。”
兰伯特一撇嘴，“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曹喆想了想，“也是，那么多人，两箱牛奶怎么够，再加两篮水果差不多。”
这番话引得车厢内的众人哄笑起来，车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邵明也觉得有些好笑，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大家的心态转变。
从原来的看见丧尸躲都躲不及，到现在要去追着尸群打，实在是反差有些大。
这也让他们能够初见军团时对方的快乐，不但因为自己做着有意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变异体已经不构成威胁。
要在这样的世界中前进，身后有几门炮几十挺机枪，换做谁都伤心不起来。
笑容逐渐火力覆盖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他却笑不出来。
丧尸们掉头就走一定有它们的理由，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它们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威胁。
比如那种未知的、可以驱赶丧尸的毒气。
他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在他眼中，空气中似乎正弥漫着淡淡的蓝色烟雾。
琼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收起笑容，接着说。
“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没事不是吗，这应该能证明那种毒气对人体是无害的。”
兰伯特：“什么毒气？有人通知我吗？”
曹喆：“有的，兄弟，有的，你自己忘了。”
邵明问：“桑托斯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我已经通知桑托斯他们停火了，”阿斯吉回答，“希望你不要在意我的越权指挥。”
这话倒是让邵明笑了出来，他摆摆手，“你在这方面永远有最高指挥权。”
“好，保持对尸群的监视，我去联系一下军团方面。”
“有点困难，”阿斯吉提醒，“无人机基本都在刚才战斗的时候使用过了，现在只有一架无人机在天上，飞行距离不够持续跟踪。”
邵明点点头，“那就还是保持原计划，只要尸群不继续向我们的方向前进，就不要管他们。”
“正好也为我们省去了重新补给弹药的麻烦……”
他抬起头来。
“这样，第二波攻击暂时取消，全体休息，检查剩余弹药，如果尸群在今天下午仍然没有动静，我们就去带上杀虫剂，继续前进。”
“好。”阿斯吉点点头，转身向着指挥室走去。
邵明看着和戈登一起嬉戏的兰伯特二人，又抬头看向走廊中正在休息的士兵们，一种很魔幻的感觉从他内心升起。
这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