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杰又感冒了。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过于悲痛加上淋雨导致的,纯粹是在海水里泡的。
他站在岸边,看着变成小黑点的军舰和北上的货轮,将杯子里的感冒冲剂喝光,呲牙咧嘴了一阵,而后沿着南江一路向西走去。
南江北岸边,不同于南面,重新修建的河堤整齐划一,岸边一块块青石覆盖在岸他堤上,堤坝下面,载满了树,只是树林稀松,有大有小,光秃秃的很难看。
想起江对岸那粗糙的河堤,还有大海边那道长长的,胡乱堆砌的防水墙,邢杰心里一阵刺痛。
他站在江边,望着对岸,很久才离去。
此时的南江,比大地震前要宽阔了许多,江水断流后,又被深挖下两米,两侧还加高了防护堤,即便夏季有洪水,也不会出现决堤的情况。
邢杰沿着河堤下的小路慢慢的走。
路北面,是一片平坦的原野,厚厚的积雪覆盖在上面,邢杰用手挖了一个小洞,在半截手臂深处,看到了一撮麦苗!
他又挑了几个方位,在积雪下都发现了麦苗。
只是幼苗细小,远不如天灾前粗壮。
邢杰长出口气。
还好,只要地里能长出粮食就行。
相比较南边寸草不生,这些瘦小的麦苗,完全就是天赐般的宝物。
再加上这厚厚的积雪,杀虫不说,等天气转暖后,又可以补充水分。
邢杰心情慢慢变得舒缓,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进,右前方,好像有一片房屋,隐在清晨的细雾里,朦朦胧胧的。
一个多小时后,浑身冒热气的邢杰终于走到了那片房屋前。
看到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青砖瓦房,还有在街道上走动的人影,邢杰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啪!”
“啪!”
两道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枪?”
邢杰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向枪响的方位跑去。
侧头间,他发现远处房屋间的街道上,也有人向枪响的地方跑去。
难道出事了?
邢杰用尽全力在雪地里奔跑,同时从空间里找到一把手枪放在腰间。
这片平房占地面积很大,邢杰临近时大体计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枪响的地方在最西侧,当他转过最前边的房屋拐角时,被眼前的景象定格了一下。
或者说,他差点撞到人身上。
前面人头攒动挤满了人。
还没等他喘口气,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大家静一静,下面继续审判!”
“好!”
“好样的!特么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特么的等了五年啊!五年啊!你们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哎哎哎,我说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就别念台词了行不?”
“我还想唱歌呢?管得着吗?”
“行行行,管不着,那你唱吧!”
“傻子才……”
“你俩闭嘴!听上面说话还是听你俩哔哔!”
邢杰慢慢向人群前面挤去,路过说话的三人时,却很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与南都隔离区那些幸存者不同,这里的人看着虽然瘦弱,但是精神头很好,身上的衣服破旧,但是很干净整洁。
他在路过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羽绒服女人时,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洗发水?
邢杰微微侧头,那女人也看他。
很好,瘦了些,但是人看着很有精神,脸上也看不出操劳的痕迹。
邢杰慢慢的移动到前排,后面的人见有人敢主动上前,也没有阻拦。
大家都带着兜帽或者棉帽,看不清对方的脸,因为前面已经开始喊话,也就没人在意邢杰这个穿着极地防寒服的人。
邢杰来到第二排,看的前面的景象时,让他很是诧异。
这是个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最前面是一个一人多高,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制小舞台,上面摆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
桌子后面坐着5个人,其中3个身穿军装,两个穿着黑色的警服。
而在舞台的一侧,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拿着一个扩音器,拿着一个文件夹大声的喊话。
“李青,男,现年55岁,原扬市副市长,病毒爆发后,利用其职务之便,大肆囤积防疫物资用于倒卖,任由其亲属作恶,暗中杀害同僚,残害反对其暴行的无辜百姓,伙同信念不坚定之不法分子企图圈占城市搞独\/立,其所作所为罪大恶极,经军部审理判决服劳役五年后,执行死刑,今天正式执行!”
“赵伟,男,现年45岁,原扬市派出所所长,病毒爆发后,赵伟利用职务之便,伙同其亲属,抢占防疫物资,打伤打死10名扬市市民,5名军警,与李青狼狈为奸,企图分裂政\/府,罪大恶极,经军部审理判决服劳役五年后,执行死刑,今天正式执行!”
“王利民,男,现年55岁,原扬市商会会长,病毒爆发后,利用其防疫物资协调员的身份,大肆囤积物资,拉拢并伙同其亲属及下属,私设不法组织团体,私藏武器,杀害15名无辜百姓,设计陷害并枪杀4名武警战士,奸\/淫数十名女性,罪大恶极,经军部审理判决服劳役五年后,执行死刑,今天正式执行!”
“王合营,男,现年40岁,原扬市合营建筑公司法人,董事长,病毒爆发后,拉拢并组织黑恶势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勾结李青赵伟等人,企图背叛国家,颠覆政\/府,经军部审理判决服劳役五年后,执行死刑,今天正式执行!”
“李超……”
“王大宝……”
“张奎……”
“张自强……”
上面的中年人每念一个人的罪状,台下就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押上来一个人,下面接着是震天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活该!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什么玩意啊!特么的小说看多了吧?还特么玩自立?什么东西啊!”
“一群垃圾,真的当国家是摆设?还杀人?特么的怎么没累死这群王八蛋?”
“哎哎哎,你们快看,那些家伙听到死刑后,眼睛都直了!呦呦呦,那个副市长还喊冤呢!我呸!”
“那还不是怨你们,你们闲的没事干嘛和他们说,服完五年劳役,就让他们去坐牢的?”
“我不这样说,他们怎么没命一样干活?给他们希望,最后发现是一场空,这才是杀人的王道!还想坐牢?呸!想不干活让别人养着?想屁吃呢!”
……
邢杰听着耳边一声声愤恨的咒骂,有几个人恨不得上去动手,被前面维持秩序的军人好言劝住。
再看上面那一群瘦的还不如非洲难民的人。邢杰心里那份隐隐的不好的期待,慢慢的压下去。
他从没想过整个华国都会是一条心,经历过大灾大难后,不会有纷争,也没了隔阂。
乱,他也想过会有,很多恶毒的事情他都假想过。
但是他害怕的是没人去阻止,或者阻止不过来。
如今亲眼看到几年前的罪恶得到惩罚,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轻松和畅快。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舞台用一侧响起,
“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吧!他也是一时糊涂,我愿意做苦力为他赎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