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海面上能见度低到可怜，没有护卫舰，没有引导船，雷达上一片漆黑，巨大的货轮只能靠着船上的水平仪和人眼来识别方向，这就导致了船速很慢。
邢杰默默地计算了一下。
按照陆地上的速度作比较，此时的轮船还不如一辆两轮电动车跑得快！
刘班长抱着枪和邢杰并排走，一边给他解释社区里那些“傻乎乎的人”。
“你应该知道，大地震后，地下的岩浆把土地烤了个八分熟，如果不是两河泛滥，把大片的土地覆盖在水下，我们可能永远种不出粮食，”
“大水退去后，我们能种植的土地很少，根本不够吃的，我听我原来的旅长说过，那时候上面的高层一夜白头啊！”
邢杰默默地听着，这些他都知道，当初他以为薅了全世界两次羊毛，足够应对灾难的发生，可是他错了。
灾难到来后，他引以为傲的空间不能暴露，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放在那里却没人用。
人都死了，即使有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中科院那些疯子一样的科学家，硬生生在废土里种出了粮食，味道虽然有点苦，但是谁在乎？只可惜啊！”
刘班长举枪，“砰”的一声将一头跃起的变异鱼击落在海里。
“那些该死的小日子！如果不是他们，我们这边可能真的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知道吗？南边军中的兄弟们，和那些老乡在南江边开垦了一大片地，那里种出的粮食，比我们北边要好的多，而且产量接近原先的九成！九成啊！”
刘班长说到最后，眼睛变得通红，举枪又射杀了一条跃到半空中的变异鱼。
“然后呢？”
邢杰问完后，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刘班长擦了把眼泪，嘿嘿笑道：
“然后就是病毒爆发，抗疫，努力活着，坚持活着，掰着手指头给自己倒计时。”
刘班长停下脚步，拍拍身前的集装箱说道：
“知道吗？我活了37年，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物资，真的，当初病毒爆发后，上面说不惜一切代价救人，然后就是看不到尽头的卡车过南江，天上的运输机不要命的飞来飞去，哎？兄弟，你见过我们的东风从头顶飞过去的画面吗？”
邢杰动容，低声道：
“飞往樱花那4颗？”
“4颗？谁告诉你4颗的？”
刘班长不满的说道。
邢杰愣了一下，疑惑道：
“后来到边关的兄弟说的，怎么了？”
刘班长竖起一根手指头，酷酷的说道：
“后来又给他们送了10颗！”
邢杰听了不禁倒吸口凉气。
“那么多？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核污染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班长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没加核弹头。只是会产生地震，简报上说的很清楚，现在的樱花只有几个小尖尖露出海面，除非再来次大地震，否则那个垃圾国家不可能出现在地面上。核污染？核污染怎么了？就是和全世界同归于尽，也换不回来我们死去的人！”
刘班长狠狠地锤了下栏杆，举枪狠狠地击落一条不知名的海鸟。
邢杰没有作声，静静地看着海面。
“南边成了鬼蜮，北边九成的人感染，就连地里的粮食都受到了影响，农作物减产到四成！四成啊！你知道四成是个什么概念吗？李秘书说过，头两年，我们需要用一斤粮食，养活8个人！8个人吃一斤粮食！能吃饱吗？”
“我们需要生产，需要盖房子，还要疏通河道，西北和东北要建设防护墙，7米高的防护墙啊！没有石油，没有电，大型的设备开动不起来，我们的边防战士，靠着一双手，把身体快累垮了才守住了边境，挡住了那些外来的难民，很多战士生病了，都是靠着身体硬扛过来的，冬天取暖的燃料不够，很多人都冻坏了身体，数十万人的部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人，随便拉出一个身上都带着伤。”
刘班长说着，眼泪簌簌的向下流。
邢杰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当初他在各军团留下的物资，足够支撑他们生活很多年，听刘班长的口气。这其中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我被派去西南前，也听说过国家拨发救援物资的事，到了西南，也听说各军区都有很多物资，怎么……”
刘班长再次擦干眼泪，冷哼道：
“你是想问，那么多东西，为什么我们还吃不饱？”
邢杰点点头。
刘班长眼神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握着枪身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东西都让那些该死的大老板还有大家族偷走了！还有那些所谓的人民公仆接班人！我真的想去国外，一个个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家！”
刘班长杀气腾腾的说道，当他看向邢杰时，眼泪再次模糊了他的眼睛。
“兄弟，你知道吗？那些混蛋，垃圾，畜生，他们以为我们国家没救了，转手把国家送到灾区的物资装到了船上，带着全家老小跑了！跑的很干净！一点都不带留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公仆，更是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那些天，我们要吃的没吃的，几百个人分一盒退烧药，好几千个人吃一锅饭啊！那些该死的垃圾，他们怎么那样无情，怎么那样没有人性啊！”
刘班长低声哭泣，巡逻路过的战士听了，回头向远处走去。
邢杰看的很清楚，那个战士也哭了。
“所以说，边境那边把吃的东西，都运到了灾区？”
邢杰低声问道。
刘班长点点头，声音颤抖的说道：
“下来的兄弟都感染了，他们不敢回去，怕病毒传染给其他人，边境， 不能出事啊！”
他看了眼邢杰，低声说道：
“你见过南边那些灰坑吧？”
邢杰点点头，眼里也渐渐有了雾气。
“南边成了鬼蜮，北边九成以上的人都感染，是死是活全靠药物撑着，头两年地里种出来的粮食，根本不敢送往边境，直到前年，中科院给出了准确消息，我们才敢把粮食送过去。”
刘班长擦着眼泪说道：
“当初他们把一半的物资送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两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下面种出能吃的东西后，省吃俭用也要送到边境？”
邢杰说道。
刘班长点点头：
“种出来的东西减产很厉害，只有大地震前的7成，有点地方还不到，可是粮食晒干后，咱们那些傻乎乎的老乡，自发的带着没吃一口的粮食到了军区大门口，扔下东西就走，送回去再给送回来，有感染不是很厉害的，干脆自己开车送往边境。”
他回头看着邢杰说道：
“知道吗？那些送东西的傻子，一天只吃一个馒头，饿了就喝水，远远地把东西送到后就跑回来，从不敢和那边的人接触，怕他们身上的病毒传染给边境的弟兄，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