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殊推着赵淮的手，“陛下，好了。”
“好了？”
“好了就继续，再碰瓷朕可不接你。”
段容殊：你无情，你冷漠，你无理取闹。
然后又被拉去练了一会箭。
直到他抱住小板凳，死活不愿意起来，赵淮才放过他。
“朕问了太医，适当的锻炼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说着还看了眼他的小胳膊肘，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这是在嫌弃吗？这一定是在嫌弃。
段容殊左手里握着勺子，喝了一口汤，看着眼前一桌子的菜，无从下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他瞅了眼元贵，元贵捏了兰花指一点，“哎呦~段大人怎么不吃，这可都是你喜欢的菜。”
然后他伸出颤巍巍的筷子，“啪嗒”。
“又在学墨六？”
赵淮看着他幽怨的眼神，给他夹了几筷子菜放到碗里，“吃吧。”
段容殊心安理得地抱着碗用勺子扒拉吃。
赵淮还不停地往他碗里夹他爱吃的菜。
一顿御膳吃完，人也被顺好了毛。
“段卿明日还会来吧？”
段容殊开始犹豫起来，“臣明日……明日……”
“明日有八宝鸭，辣子鸡，水煮鱼……”
段容殊喜欢辣，却又不能多吃，用这些诱惑他最好，现在赵淮报菜名的功夫都是一流的。
果不其然，“臣明日当然来，陛下让臣来，臣怎么不会领陛下的好意呢？”
“原来段卿知道朕是好意啊，明日朕带你去骑马。”
“过段时间就到了春猎，到时候也不用看着别人跑马。”
段容殊一怔，“臣也去吗？”
赵淮抿了口茶，抬起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去？有烤肉。”
“臣去，臣一定去，谁也别想拦着。”
赵淮有种预感，他这辈子也别想取代吃的在段容殊心中的地位。
段容殊扶着马车，像是年近八十，手抖腿抖的下车。
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忽然，窜过来一道黑影，吓得他一脚踩空，直直撞了上去。
顿时头晕眼花，他撑起身子，一看，呦，怪不得这个黑影那么眼熟呢。
原来是隔壁家的哈士奇，吴光。
吴光皱着眉头，“嗷”了一声，“你先起来！”
段容殊起身，理理衣袖，看吴光还躺在地上。
“你……你可别碰我瓷啊。”只有我碰别人的份。
然后看着他有点不对劲，“你摔到屁股了？”
“你还说！都是你，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我屁股坏了！”
吴光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我还跟同僚说我是练武的时候伤到了。”
“也差不多啊，用屁股接刀，效果也一样啊。”
“我是摔的！现在马上满城的人都知道我屁股开了眼了。”
段容殊人道主义的抿了抿嘴，忍住上扬的嘴角，“嗯……，吴尚书是这么说的，而且当时是有人参你们家贪污，要是不解释，这不就麻烦事了嘛？”
“真的？”
“当然了，要不要再来两条猪肘给你补补？”
吴光喉头一动，“我觉得我家厨子做的没有你家的好吃。”
“行。”段容殊叫着刘叔，“再炖个猪肘，还有什么都上点。”
然后同吴光一起进院，就见前几天刚请的教书先生李夫子坐在厅中，像是在等着他。
李夫子年纪已近五十，颦蹙着眉，见段容殊回来，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段大人。”
“大人啊，我实在教不了你家孩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段容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像是被老师叫家长，他还是那个家长。
段容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夫子，您看要不先留下吃顿便饭好好聊？”
李夫子一直推脱，然后被吴光一把按在凳子上。
李夫子：！！！断头饭嘛？
段容殊给他倒了杯酒，“您说，他们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我来教训。”
他这么客气，李夫子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夫子叹了口气，满脸沧桑，“我问他们学到哪了，然后接着讲，就发现他们连前面的也不会，一直开小差。”
“要说优点吧，结实！是真的结实。”
这个不提还好，也就是因为结实，他耐打啊，打手板没用之后，李夫子便束手无策，又不能打厉害了。
他喝了口酒，接着说，“剩下的，大人看看他们的作业就知道了。”
说多了都是泪。
三个小孩排排站，每人手里捧着作业本。
段容殊打开一本算数：十四加三等于四十三。
他闭了几秒眼睛，然后再睁开，确认了一遍没有看错。
段容殊：……
好小子，天生就是做会计的料。
荣明低着头抠手指，不敢说话。
然后下一题：将三个果子分给四个人，一个人得到几个？
答：一个。
批：如何分到一个？
答：把多出来那个人扔出去。
段容殊：……还挺仁善，没把人给嘎了。
然后还有诗经，扭曲的像是狗爬的。
他仔细辨认上面的字，接着受到了灵魂的冲击。
“李夫子，您受苦了。”
李夫子和吴光吃的正香，转头看见段容殊举着的手不停颤抖。
“哎呀，段大人，你可别气啊！”
这可这么像隔壁老王被气得中风的时候。
段容殊虚弱一笑，“我不气，没事。”
“夫子您看，我平日不能长时间在家，舅舅们也都有事要忙，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他们犯了错，我回来教训。”
李夫子点了点头，“我这把老骨头，打孩子也下不去手，这样吧，向大人讨点酒喝，大人家的酒真是不错。”
“没问题，酒管够，您先吃，我来管孩子。”
然后让刘叔备上两坛高粱酒给李夫子，让他走的时候带着。
段容殊揉了揉因锻炼而酸抖的手腕，把几个孩子带到一旁。
吴光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是怎么训孩子的，结果半天没听到声音。
他偷偷凑过去看，几个孩子头上顶着作业本，扎着马步。
段容殊则是坐在板凳上，颤着手端茶喝。
“哎，你家孩子身子骨不错，要不要跟着我练？”
段容殊手中一抖，茶水泼出去一半，“你是想和我们家结仇？”
跟你练拆家，还是小刀拉屁股？
“哎你怎么这样想，你真的气成这样啊？要不要看看大夫。”
段容殊拿着手帕擦茶水，“没事，我是累的，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