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夜空的星星更加闪亮。
两人已经走出了小路，所谓的试胆大会没有给清水澪带来一丁点的惊吓，她最多也就是皱皱眉而已。
面对忽然降落在背后漂浮着的假人，清水澪更是伸出手指戳了下，随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假人是用很轻的材质做的，即使是被砸到也不会受伤。
清宫枫视力很好，在两人面不改色的走完全程后，他看到几位负责道具的学生会成员好像有一瞬间的怀疑人生。
“学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清宫枫感慨道。
“不，我很害怕。”
“有吗？”
“有的。”
清水澪眼睛眨了眨，点着头，清冷的小脸做出如此呆萌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之感。
“说谎可不好，学姐。”
“是吗？”
“是的。”
无意义的话语继续重复着。
这里还有灯光，不过并不是很明亮，让清宫枫想起了拍摄体育祭宣传片前的那个傍晚时分的中庭，楼梯转角处的灯光时隐时现。
“学姐。”
“嗯。”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呢。”
“嗯？”清水澪用“怎么说”的语气问。
“第一学期已经过了一半。”
“伤春悲秋？”
清水澪目光清冽，像月光那样。
“不完全是，但也有点，”清宫枫放缓脚步，“第一次见学姐还是在开学典礼上，那时刚来到七森，对一切都挺好奇。”
“现在呢？”
“现在好奇变得更多了。”清宫枫实话实说。
清冽的目光落在了清宫枫身上，意思大概是——为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许多故事，这些故事串成线，最终演绎出了不同的人生，我很好奇。”他声音低沉。
此乃谎言，无关人的故事他才不好奇，只有身边人的乐子他才喜欢看。
“所以我也很好奇学姐的故事是怎样的。”
清水澪点点头，穿着小皮鞋的脚向前迈动，一颗小石子被踢到一旁。
“也就是说清宫同学想要了解我的过去？”
“也可以这么说。”
清宫枫笑了起来，这么直白的话十分符合清水澪的性格，若是哪天听到她转弯抹角的，那才叫怪事。
两个人寻了个能照到月光的地方坐下，这是杉树林里可能为数不多的空地。
夜风习习，但由于温度在那里摆着，并不会感觉到冷。
清水澪扶着膝盖，望着星空，双腿伸的笔直。
“我的童年并不能称得上有趣，每天都是上不完的礼仪、舞蹈、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课，活动范围也很有限，甚至家门都没怎么出过，以至于我童年没有一个玩伴。”
“这样的日子虽然枯燥无味，可我对此早已习惯，本以为等到长大一些之后，我就能踏出那道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清水澪轻轻地笑了出来，那笑容，有无奈，有感伤。
清宫枫听着，莫名想到了一个人——花山院千代，同为大小姐，部长大人的童年也应该是这样吧。
不过，部长大人现在在干嘛？应该是在看书，也有可能是找到一部十分有年代感的电影，看到能用到的地方会特意多看几遍来记住——为了以后在怼自家帅气部员的时候能用到。
不对，不对，清宫枫摇了下头，将思绪拉回，这会儿不能分心。
“可在一次大祭时，我被选中了。”
说这句话时，清水澪脸上带着肃穆的神色。
“被选中了是......”
清宫枫想起那个梦，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薄雾，晕在月亮旁，像给她穿上了一层轻纱。
夏天也会起雾？
虽然知道这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可长了这么大，清宫枫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天起雾的。
有些新奇。
“我是清水家的巫女，被神明选为了代行人，要终生侍奉神明，从此与恋爱无缘。”
她声音悠扬，裹挟着风声传出去好远。
雾越来越大。
“起雾了，学姐。”
清宫枫说，可是没得到回应。
“学姐？”
他扭过脸，却发现清水澪正低着头，长发披散着，此刻看不清她的面容。
莫非是在伤心？
“学姐，起雾了，不如我们先回去，边走边说？”
清宫枫想要站起来，可下一秒，手臂就被抓住。
只见清水澪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的笑容绚烂极了。
就像，就像升空的最后一颗绽开的花火。
这是清宫枫想了大概两三秒钟才想到的形容词。
“学姐？”
“嗯？”
“起雾了，我们要不先回去？”
清宫枫指了指四周，雾气将月亮都遮盖住了，厚实的像是云团，就连回去的路都要找不到了。
清水澪没说话，只是摇了下头，发丝扫动着清宫枫的手臂，痒痒的。
学姐不会是撞邪了吧？
这又是忽然起雾，又是性情大变的，待会该不会出现一个“桀桀”笑的穿着红嫁衣的女鬼吧。
“学姐感觉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清宫枫反手抓住清水澪的胳膊，上下仔细打量着，雾气现在还未浓郁到不见五指的程度。
“没有哦，我身体很健康。”
清水澪温柔的笑着，看着清宫枫的眼神像水一般柔和。
这绝对不正常！
清水学姐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绝对是闹鬼了吧！
“清宫同学。”
她忽然说道。
“嗯，怎么了学姐？”
清宫枫小心问着，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先给眼前奇怪的清水澪敲晕，然后扛着她赶快回去，顺便请个巫女来驱邪。
欸？学姐好像自己本身就是巫女。
这样......
稻荷神！还不赶紧过来管一管！自家巫女都中邪了啊！
“清宫同学，”清水澪的力气大的惊人，她身子前倾，将清宫枫拉到与她同一水平线上。
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一些，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手放在了清宫枫脸颊，温柔抚摸着。
“想我了吗？清宫同学，或者说，栗山君？”
“嗯~”尾音拖长，是名叫清水澪的少女从未发出的甜腻声线。
周身的雾气忽然散开了，可清宫枫觉得这些浓雾都钻进了自己脑子里，他现在有些不太清醒。
“......”
“雪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