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倒是不错。
卡尔露出了一个苦笑。
但似乎效果有些太好了。
伸手随意的摸摸眼前的水珠，
安详的闭上双眼，眼珠被水珠和发丝刺疼的有些难受。
记忆终于被完全重新接受，
但，
似乎出了点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
卡尔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两股记忆，此时全部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真实的，
虚假的。
但……
它们并没有融合，
没错，明明都是自己的记忆，但此时，却并没有完整的融合在一起。
两股记忆，泾渭分明，就仿佛一左一右，卡尔想要查看，只能先看其中的一种。
如果是真实的还好，但虚假的那些，如果卡尔仔细观看，很容易沉浸其中。
卡尔的眉头紧锁着，这种情况是他自己也没想到。
此时的卡尔，是拥有真实记忆的卡尔，他记得很多，包括那份虚假记忆的存在。
但此时如果卡尔让自己成为真实的卡尔，那么虚假的那一部分，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卡尔都不知道。
或许知道一些，但也仅仅是知道，就像某件事，从别人口中听到随口一说，仅此而已。
但卡尔此时此刻不得不让那部分真实的记忆占据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成为真实的卡尔。
“该死！”
卡尔有些欲哭无泪，果然如自己所料，真的得出问题。
自己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卡尔觉得自己甚至很有可能是精神分裂了，或许还带一些妄想症。
或许自己应该趁病情还不算严重，赶紧去看下心理医生。
卡尔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可现在哪来的心理医生，而且现在自己真的不算严重吗？
卡尔能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但……
“咯咯咯……”
靠在浴室墙壁，光滑的瓷砖上，地面还是湿的，即使已经进入了初夏，但这夜晚依旧带着几缕凉意。
卡尔的牙关因为寒冷本能般的打颤。
但这也让卡尔清醒了过来，自己不能就这么坐在地上。
摸了摸脑后，手上沾染了些血迹。
卡尔不以为意一笑，自己的后脑勺似乎真的有些多灾多难，不过还多亏它了。
第一次受伤让自己获救，第二次让自己想起了一切，这对于卡尔来说，不亚于获救，甚至尤有甚之。
扶着墙壁站起，后脑勺很疼，还在流血，大脑内部也在疼，似乎是因为那两股记忆有些冲突的原因。
还有屁股，准确的说是脊椎骨尾部，摔的并不轻。
以这样的姿势，直接摔的瘫痪的大有人在，但卡尔的运气显然没有那么差。
虽然很疼，还有脑后的伤势具体如何卡尔也未查看。
但卡尔并不在意，重新走到水流下，继续洗澡。
疼痛，能让卡尔清醒，
甚至卡尔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能如此清醒，完全得益于身体的疼痛。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
只要能让自己清醒，即使是疼痛，卡尔也会疯狂的迷恋上它。
或许自己应该趁这段时间做些有用的事。
至于伤口，只要死不了，只要不会落下残疾，那么就算不上太大的问题。
闭着双眼，一边搓洗身体，一边思考着。
在卡尔看不见的脑后，血液顺着水流流淌，混入水流之中，变得稀薄无比，在顺着卡尔的身体表面，缓缓流下地面。
伤口，随着水流的冲过，淌出的血液变得稀少，伤口处的血肉开始发白。
“贝丝，你还吗？还记得我吗？”
卡尔轻声喃语，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可我……”
可卡尔知道，自己起码短时间是别想见到贝丝的。
卡尔双眼双眼，双眼微凝，眼神坚毅无比，
“我会成功的，我会回来见你的，只要你不忘记我……”
“成功？不！我不能那么做。”
“该死！”
“总督先生人很好的，你不能那么对他，还有佩妮，难道自己能忘了佩妮吗？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做！”
“该死！……”
脑海中的两股记忆，陡然间开始了向彼此接近，
但这并不是融合，而是互相影响，
两股记忆的差别太大了，如水火一般，根本不可能真的融合。
水火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呢？
能做到的，要么保持距离，相安无事，
要么吞噬对方。
“卡尔，我是卡尔，我是卡尔，我是卡尔……”
卡尔突然脸色痛苦的抱头蹲下，
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面容甚至痛苦的有些扭曲，嘴微微张合，有些无意识的张合。
“我也是卡尔，我本来就是卡尔……”
“该死！你不是！不，不是你，我不能这样……”
卡尔陡然沉默了，
精神病人的病情加重，一般正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妄想，让自己的压力剧增，甚至自己把自己压到崩溃的边缘。
沉浸入自己的妄想，妄想再次施压自己本身，这是一个死循环。
一旦真正踏入这个循化，很难走的出来。
这也是为何严重的精神病人几乎不可能恢复正常。
而是他们已经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了。
现在的卡尔，起码还知道自己不是正常的，不，起码自己不能再跟自己对话，
这会加重自己的问题……
缓缓放开双手，卡尔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站起。
“自己怎么可能跟自己对话呢，真的是，嗯，不要多想，其实自己没问题的，
对，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妄想，不要自己乱想。
嗯，就是这样，呵呵，要是贝丝看见我这模样，应该会把她吓一跳，自己可不能……”
“呃……”
卡尔的轻声喃语，陡然止住，就如被突然呛住一般，从念出那个名字开始。
卡尔尝试轻声再次念出那个名字，
“贝丝……”
“呃……”
再次被噎住，甚至不止是被噎住，一个全新的发音从卡尔嘴中吐出，化为一个名字。
“佩妮！”
卡尔脸色陡然一变，连忙道，
“贝丝！贝丝！贝丝……”
“佩妮，佩妮，佩妮，佩妮……”
“该死！你只是一个谎言！”
“不……我是真实的，我本就是我，我们会相信的。”
“该死！不是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有我！是我啊！我是卡尔！”
“我也是卡尔，难道，你觉得我不是了吗？”
这句话，卡尔的表情变得戏谑无比，嘴角微勾的弧度，是那么的自然。
卡尔慌了，第一次如此慌乱，连自己的心里寄托，连自己都钥匙，都不起作用了。
不，
不是不起作用，是自己编造出了另一个唯一，而现在，
它也有了自己的寄托和钥匙。
不，不是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