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三哥回来了得找三哥聊聊。
夙柔走出屋子，便看到宫煜在院子里站着。
只是宫煜没往夙万这个屋子来，他们方才说的话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宫煜说，“今日要去街上玩吗？”
夙柔说，“你怎么还不咋擦药，顶着这张猪头脸带我出去玩？”
宫煜像个无赖，说，“不会擦药，你帮我。”
夙柔叹气？“行吧来吧来吧，我给你擦一下。”
谁家好人脸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夙柔去管医师要了药，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还有一事，你跟安德烈待在荆州没关系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宫煜乖乖费将自己的脸给伸了过来，“你若是嫌安德烈烦，我会将他赶走，若是嫌我烦，我暂时不会离开，因为我守着的位置，就是北国到大漠之间的路。”
宫煜把自己的存在完全合理化了。
夙柔的手轻轻的沾了一些药膏，然后点在了宫煜的脸上。
“你不担心宫大将军么。”
宫煜说，“阿爹他若是瞧见情况不对，会先保全阿娘的……”
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夙柔，“我跟陛下闹掰了，若是回去，你觉得他会如何对我？”
夙柔手中帮他晕开药膏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闹掰了？跟他翻脸了？他难道没有说什么么，为什么你还愿意帮他守南国，你们朝中如今称得上可以用的武将，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宫煜垂下眼，眼中的无奈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你说的没错，前些阵子我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负责北方的那位将军半道被人杀了，东部已经从北方的缺口进来了。”
这阵子的安稳日子，叫夙柔都忘了他们现在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求这样的生活……
夙柔眼中浮现出失落。
“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夙家还有元温，宫家还有宫远之和宫夫人，这都是她跟宫煜不能放下的人。
宫煜说，“我没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过于担心，若是想留在这儿，我会想法子带夙家的人过来跟你们汇合。”
他伸出手，动作轻轻柔柔的撩起了她垂在耳边的碎发。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夙柔沉默，指尖的药香味儿还未散去。
夙柔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她说，“我们总得回去一趟，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拉南国那个老东西下台，你觉得十一皇子怎么样？我们干脆扶持他登基吧。”
夙柔这句话有试探淡淡成分，她想看看宫煜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反应。
若是宫煜也想扶持十一皇子，那么他们就稳了。
宫煜说，“你若是想，那么便可以。”
这是啥意思？
搞得好像只有她的意愿才可以决定似的……
南国那个老东西不会像北国的皇帝和谢渊那么单纯，那老东西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这一点儿先前夙柔跟着宫煜来南国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他们想像灭掉北国那样清理掉南国的皇权。
这可以做到，但是得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夙柔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像三哥一样，扶持一个新的皇帝上位。
那个新帝还能掌控在他们自己手中。
夙柔眼中坚定了一些，“将那老东西碾下台，扶持十一皇子上位！”
所以，结果他们还是得回去一趟。
夜里的时候，夙柔叫夙迟陪她上山。
去的路上，夙柔怀里抱着要换的干净衣服，“三哥，阿爹说你有意要扶持十一皇子，我能问问这事儿是真的吗。”
夙迟应了一声。
夙柔继续说，“三哥，那十一皇子身上，可是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
夙迟说，“没有。”
夙柔皱皱眉头，“那大爹为何……”
夙迟说，“只是因为我瞧着那东西我也不顺眼，想给南国换个君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你想扶持十一皇子，你不是还收了十一皇子为徒么。”
有些事情，夙柔明明都没有告诉他们，结果他们却将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夙柔说，“三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应该只跟宫煜说过。”
夙迟说，“我、在你之前，投靠了南国，并在朝中拿了一个官职，这个理由够了么。”
夙柔又是一愣，这事儿她不知道，阿爹也没有跟她说过。
难怪三哥扶持十一皇子，原来是宫里有身份。
夙柔说，“嗯……为什么你会提前投靠南国？”
夙柔觉得这么问好像有点儿不太恰当。
因为她毕竟打从重生回来之后，就这么打算帮助南国的宫煜。
虽然当时她跟宫煜的关系还没这么好，可那也都是因为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啊……
夙迟沉思了一会儿，说，“因为我瞧北国那皇帝也不顺眼？”
夙柔失笑。
走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夙迟停下了脚步。
“夙柔。”
“嗯？三哥你说。”
“毒婆材料都准备齐全了，你对宫煜当真一些感情都没有？”
夙柔不知道夙迟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话，前后的话题跳的也太有差别了。
夙柔说，“我就算有感情，也不影响我打掉这个孩子啊……三哥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不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夙迟说，“外面冷，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外帮你守着，你一边泡，一边听我说？”
夙柔点点头，对夙迟的态度感觉奇怪。
她脱掉衣服，身子没进水中。
门外响起夙迟的声音。
“孩子对你的身体有影响，我知道，但你若是打掉，有没有想过副作用会比你打掉孩子的影响还大？”
夙柔明白过来。
三哥这是担心她打完孩子身子会遭不住。
夙柔说，“三哥，你这是要帮宫煜来说话？”
夙柔并不明白，宫煜说支持她的决定，却让老太婆和三哥过来当说客，不就是嘴上说说么。
夙迟说，“你就当做是吧。”
“堕胎之痛，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不想让你因此而丧命。”
夙柔半开玩笑的说，“三哥，你这说的好像你堕过胎似的。”
夙迟说，“虽然不想那么说，可宫煜，待你是真心的，他率兵攻进北国京城的时候，到处找你，怎么也没有你的消息，站在雪地里看着将军府呆了一整晚，后来确认你被九公主袭击，彻底失踪，他抗旨不遵，留在北国又呆了整整一年，就只为了找到你的行踪，确认你是否安好。”
“他下令到处找你，曾有一县吏会错意，以为他就喜欢你这一口，送去许多同你长的差不多的姑娘，宫煜从未放弃找过你，后来有人说在荆州似乎瞧见过你，便快马加鞭赶到荆州来。”
“南国的陛下，下令要活捉北国皇帝，能抓到一个国家的皇帝回去，那是殊荣，他可以带着那皇帝回去换取军功，让宫家不再经历如今的事情，可他把北国皇帝杀了，因为你不喜欢北国的皇室。”
夙柔听着，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事……我并不知道……”
夙迟说，“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那都是宫煜不愿意告诉你的，我不喜欢宫煜……”
因为他让这辈子的夙柔动摇了。
若是没有宫煜，或许那个让夙柔动摇的人就会是他。
“但我跟阿爹一样，只希望你能平安，那孩子，若是打了，你留下病根如何是好？给他这样的人生个孩子……”
夙迟的拳头紧了紧，心中像是有一块石头堵在了那儿。
很不是滋味儿。
“不丢人，你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