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烆沉默了，看着日记里“老洛”和“老江”两个词，连忙翻到之前都页面，最终锁定了又一个词，“虎啸拳”。
那家伙，好像就是使虎啸拳的。
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还是该哭笑不得呢。
这祸害，居然重活了一世，可还是死了。
个屁啊，就不能努点力，你个废物。
洛烆的身躯微微颤抖，冷静如他，一时也压制不住自身的情绪。
朱彦清，多么久远的名字啊。
都死这么久了，就不能死翘翘吗，还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在洛烆旁边，宋瑜察觉到了洛烆的异样，轻声问道。
“认识？”
“嗯，”洛烆点头，侧头愣了下。
宋瑜靠得很近，额前稀碎的秀发，长长的睫毛，似一泓清水的眼眸，还有这幽远清芬的香味……
洛烆正回了头，面不改色，“我没想到他居然转世了。”
“恐怕是司徒至尊的手笔，”宋瑜沉吟了会，“我听说，司徒至尊当初设立了一个天骄榜，能够自动感应人族天骄，将其保护起来，在其死后，给他们活出第二世的机会。”
这种手段，已经涉及了轮回，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宋瑜，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的嘀嘀咕咕并没有被乌诚铭听到，这事情说不上秘辛，可也是私事，特意布置了障眼法屏蔽。
所以当洛烆提出取走这本日记的时候，乌诚铭愣了好一会也没有答应。
毕竟吧，这一世的朱彦清可是这一脉人族的英雄，甚至这一脉人族可以说是由朱彦清聚集成立起来的。
“前辈可是识得其中文字？”
洛烆点头，“这是简体字，曙光时代中后期在儒圣的倡导下完成的字体改革。”
乌诚铭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曙光时代，他不知道啊。
可他还是听出了其中意思，这文字，是现在昆仑人族那边的人所用的文字。
那为什么刑少备会这种文字？乌诚铭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觉得荒谬，可也不知如何解释。
乌诚铭还是答应了赠送英雄日记，只是希望对方能留下一个副本。
很快，话题转到了最近赤鬼族进军的事情，洛烆表示这事他们会解决的，不必忧心。
又聊了，两人在齐飞雁的带领下，在这个人族据点内参观。
同时，洛烆打听朱彦清的消息，了解那家伙这一世的所作所为。
在听到英雄没有成家的时候，洛烆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家伙，这一世也是打了一辈子的光棍。
在听到英雄终其一生都在振兴人族，为此殚精竭虑时，洛烆眼眶不由一红。
那家伙，这一世也没有变。
如同火焰一般，想要照亮着前方黑暗。
宋瑜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跟在洛烆旁边，她还是第一次见洛烆如此情绪。
到了这等境界，心境早已非同一般，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更是小儿科，很快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造成情绪剧烈的波动。
不排除小部分术士至情至性，大部分术士，其实越往上走，就越是冰冷。不是人性淡化了，而是理智主导。
即便身处绝境，也要冷静分析局势找出破局之法，这是术士的必修课。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术士战斗起来，往往都是冷静作战，很少大吼大叫。
所以洛烆如今这副样子，宋瑜觉得稀奇的同时，又不免沉重。
那一定的非常重要的人，可惜不在了，而于她来说，人生当中这样的遭遇岂又少得了。
晚上，洛烆坐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建筑楼顶喝酒，身下这栋楼，是英雄的故居。
望着天上明月，哪怕知道这轮明月只是障眼法，洛烆也不由痴了神。
身边，宋瑜不知何时坐在旁边，举起酒壶示意。
洛烆笑了一声，与其干杯，“你也喝酒啊？”
“偶尔喝点，”宋瑜轻笑，“你不也是吗。”
两人都不是爱喝酒的性子，比起酒，更喜欢喝茶。只是此时此酒，显然更胜于茶。
或者说，酒何尝不是茶，可燃乌龙茶嘛。
洛烆灌了一大口，眼神迷糊，“他是我高中认识的朋友，最初踏入术士界，就是遇上了他。”
其实早在儿童时期，他就涉入术士界了，但那个时候，他显然还看不懂发生了什么。真正意义上，那次坐地铁，那条隧道，才是开始。
“他和我不一样，张扬热情，废话一大堆，小事怂得一匹，大事却敢冲在最前头。
当年他，还有老江，包括我，我们三人在大学毕业前，还经常组团下界灵。后来，他死了，老江也死了。我们终会死亡，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看样子，你受他影响很深，”宋瑜眼神充满回忆，“你当年的性子，要冷得多。”
洛烆以前，性格很冷淡，可现在，谈得上淡然，却算不上冷。
“嗯，”洛烆苦笑一声，“小时候，我们一家子误入半灵界，我父母在那次意外死了，而我则被路过的一位术士给救了，结果那位术士也死在那场意外中。”
“那次意外之后，我大抵是死了，每天浑浑噩噩，感觉身体好冷，感觉世界好冷，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好冷。后来，我遇到了洛鸢，她让我活了下来。后来，我遇到了老朱，他让我活了回来。”
“看得出来，”宋瑜轻声道，“你现在比以前鲜活多了。”
“我有个想法。”
宋瑜挑眉，“想要帮这个世界的人族振兴？可以哦。”
“嗯，”洛烆意外，“嗯？说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我以为你未必会答应。”洛烆实话实说，宋瑜对人族的心母庸质疑，但她显然是很理智的。
他们在这个世界，也就百年时间，比起帮此界的人族，无论是去击杀其他大世界的异族，还是前往白帝城调查，都比振兴此界人族要重要得多。
不是说不想振兴此界的人族，而是在短时间内很难做得到，最好是等将来人族能够大规模进来，或者找到其他方法把这个世界的人族接走，都比此时帮助人族振兴要好得多。
在大局上，宋瑜考虑的总是要多些的，这不仅仅是性格，更是立场。
洛烆只是人族一位天才，宋瑜却是人族的道子。他可以只考虑个人得失，但宋瑜必须将小我置于大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