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子急中生智，要不然还不知道被你小子耍成什么样呢！”
厉言周在那头听着厉文岳这一番连珠炮轰，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他把手机拿远了些，催促道：“有事赶紧说，没事我就挂了！”
厉文岳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呢？”
厉言周撇了撇嘴。
戏精！
厉文岳听见厉言周那头没什么动静，也失去了表演的兴致，正色道：“好了，说正事。”
厉言周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拿着笔检查着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着的企划案。
厉文岳轻咳一声，压抑住声音里的雀跃：“叫我一声大哥听听。”
厉言周：“……”
你没事吧？
厉文岳在这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厉言周说话。
他有种预感，他再等下去，厉言周就要挂了。
“行了，不闹了，不闹了，跟你说正事，这回是真的正事，你别挂电话啊！”
笔尖在纸张上灵活地转着圈，厉言周转了下笔，“说。”
厉文岳无语，“说，我说！”
“你也知道了，爷爷这次因为你没能跟着回来很生气，据我所知，他可能会一直派人过去找你，直到把你带回来为止。”
厉言周眼神平静，“你想怎么做？”
厉文岳有些得意，“我可以帮你拦住那些人，直到你回来为止。”
“怎么样？够意思吧？”
厉言周放下笔，翻着剩下的半本企划案，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为什么帮我？”
“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上次答应我了，我自然也要履行我的义务。”
厉言周拿起手机，“行吧，我尽快。”
随后挂了电话。
厉文岳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被气笑了。
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厉言周喊他大哥！
厉言周把企划案放在一边，拿出昨天的硬盘，插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厉言周打开硬盘。
里面有很多文件夹。
厉言周一个一个打开查看，时不时还拿笔记一下。
不知道看到了第几个文件夹，厉言周瞳孔震了一下，他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拿起一旁的手机。
“喂？”
——
凌辰为了选新的电脑配件熬了个大夜，天亮才睡下。
睡得正香，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熟练地按下接听键。
“喂？”
“帮我查个东西。”
一听见厉言周的声音，凌辰清醒了大半。
他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
“查什么？”
厉言周声线有些沙哑，“十八年前的……烟柳巷大火。”
“好，半小时内给你消息。”
厉言周刚想挂电话，那头的凌辰突然想起来什么。
“等等，你先别挂！”
厉言周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你上次让我查的另一个东西，我也查到了。当时忙着攻克黑翼的放火墙，忘了告诉你了。”
“我查了承合最近一个月的金融系统的情况，发现总支出资金达到一亿的个人账户有三个，分别是陈氏执行董事陈雨珊、前井氏集团董事长井玉臣和孙氏集团董事长孙明成。”
“经过核实，我可以确定孙明成的钱用来支持他情妇的电影，而井玉臣的钱用于行贿，并且已被警方查实和收缴。陈雨珊这里，我只能查到她打算用这笔钱投资一个房地产，而且这不是她自己的钱，是她借着投资的名义从陈氏旗下的几家分公司转出来的。”
凌辰飞速敲着键盘，嘴上也没停。
“我可以继续查下去，只要你需要。”
厉言周侧过头，“不用查了。”
“你最近活动的太频繁了，歇一阵吧。”
“好吧，那我帮你查完这个就安心挑我的装备了。”
凌辰没有推脱，他知道厉言周是为了他好，活动过于频繁难免会被人察觉。
在他没有完全摆脱那些美国佬的追杀之前，还是要尽可能的低调。
厉言周挂了电话，撑起微弯的脊背。
他的目光落在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上，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竟失了神。
——
十八年前。
三泉镇。
小厉文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水泥路上，时不时地还跳两下。
毫无疑问，今天她很高兴。
在学校里，同桌的男同学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她平常几乎不笑的，今天她笑了好几次。
小厉文暖呲着小牙：“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说要给我买蛋糕！”
杜子腾懵懵懂懂。
“厉文暖，你很喜欢吃蛋糕吗？”
厉文暖笑而不语。
杜子腾以为她不说话是默认了，拍着小手高兴地道：“那我明天给你带蛋糕，我妈妈给我蒸了很多呢！”
厉文暖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她心里被一个生日蛋糕的喜悦充实着。
这是妈妈第一次给她买蛋糕。
还记得有次跟着妈妈进城，路过蛋糕店，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蛋糕。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见过蛋糕，很大很高的蛋糕，可是她当时太小了，不能吃。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蛋糕，她拉着妈妈的袖子，问妈妈她可不可以要一块蛋糕。
妈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厉文暖的眸子黯淡了一下，又很快亮起来。
她拉着妈妈的手往前跑，回过头朝着蛋糕店的方向招了招手，轻声说了一声拜拜。
回镇的车上，她睡着了，醒来之后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湿。
她问妈妈是不是下雨了。
妈妈低垂着眉眼，下了。
就快到巷口了，小厉文暖欢快地跑起来。
她跑得太快，被烟呛了一下。
她咳嗽了几声，以为是哪家人做饭的时候火喷出来了，想着回家告诉妈妈，却在巷口被火光晃了眼。
她站在巷子口，眼里都是被火光吞噬的房屋。
有人想把她拉走，她拳打脚踢，想要冲进火里，因为她知道妈妈还在等她回家。
那人捂住了她的嘴，遮住了她的眼，火光炸开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
她一直在挣扎，不停撕咬，直到火被扑灭，那人才松开她。
她磕磕绊绊往家里跑，有人眼疾手快把她拦住，问她是谁的孩子。
她什么人都不想理，她只想回家找妈妈。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她是言妹子家的，随后她就被人推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围着她，骂她，各种难听的话渗入她的耳朵。
她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屁股，就再次被推倒。
她又爬起来，又被推倒。
她不知道站起来多少次，直到她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