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姬云,结束了。”虞璃神色平静地说。
女人回眸,眼中满是不屑,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既然来了,那么心里也舒坦……”
“沈家倒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沈姬云双手扶着桌角,肩膀微微发颤。
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有别的因素。
沈姬云刚见到虞璃时,并不惊讶,反而像是在意料之中,她早该预料到的。
虞璃轻易死不了。
虞璃内心毫无波澜:“沈姬云,你父亲并没有死,而是撤去官职,告官回乡,沈家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你亦是如此。”
“我认输,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沈姬云说得倒是干脆,她垂下眼眸,定了定神。
“陛下将废除你的主母之位,主母之位由三夫人周婉代替。”虞璃补充道。
女人的脚步明显一顿,她转头,神色狼狈地笑了笑:“我早该相信,长峰说得是对的,先前是我太固执了,一步错,步步错,算错了开始,算错了结局。”
“沈姬云,我不想把你逼到绝路,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放下你想要的权利和地位,好好的活着,别再执迷不悟了。”
女人勾起一抹讥笑,自嘲道:“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辈子,竟有一日会被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说教,如今什么都没了,也该放下了……”语毕,沈姬云没有丝毫留恋,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府邸。
[“宿主不感觉有些残忍吗?”小白猫不禁皱了皱眉头。
虞璃叹了口气:“这是她应得的,没有什么可以挽留,她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手里。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这个道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恶毒,但当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时,心中还是莫名的会感觉到忧伤。”
虞璃笑道:“但更多的是孤独吧。”
“嗯……”
“这一刻,她也该释怀了……”
“宿主说的对。”]
“姐姐……”
虞璃抬眸,只见夜溪语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
“要过来就走快点。”她冷着嗓子道。
夜溪语低垂着脑袋缓缓挪动着脚步,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姐姐,对不起……”
虞璃诧异,她竟然是来道歉的?
虞璃也不跟她绕弯,坦然道:“夜溪语,你在怕什么?怕陛下迁怒到你吗?”
夜溪语摇了摇头:“我知道母亲的事,我不光是为自己的言行道歉,还为母亲的言行道歉,真的、对不起……”
“你认为现在道歉就可以冰释前嫌?你认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别人忘记?你认为只要道歉就可以被原谅?你想得倒美。”虞璃勾了勾唇,满脸不屑。
“没有……我没有想过我可以被你原谅,我也没有想过让你们忘记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我回想起的时候,心中有愧。
“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原谅过去的我,就算你没有原谅我也无所谓,这是我犯下的过错,我应该承担。”夜溪语垂下了脑袋,声音也越来越轻。
“夜溪语,陛下不会因此迁怒到你,你始终姓夜,不姓沈,但我希望你日后可以安分守己,好自为之。”说完,虞璃正准备拂袖离去,却突然顿住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虞璃走了,夜溪语呆愣在原地。
她走的时候还在想,三夫人周婉是否能胜任主母之位,在原主的印象里,周婉性情温顺,容易被欺负,可放眼整个将军府,又有谁能代替呢?
[虞璃:“我总觉着哪里有点古怪。”
“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白猫疑惑。
“沈姬云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吗?此事有蹊跷。”
“宿主别担心啦,这件事已经定下了,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变动,沈丞相不是已经告官回乡了吗?这样一来,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势力,就算有这心也无这力呀。”
须臾,虞璃才道:“我想的是这件事竟然会如此简单,沈丞相竟然会甘心败下,不过你说得有道理。”
“那当然啦。”]
寒尘和清岚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将军府门口,虞璃温声道:“走吧,你们随我一同入宫。”
清岚:“好。”
*
边疆。
“殿下,下雪了。”咸风站在窗边伸手接住了窗外的雪花,雪花落到掌心的一瞬间就融化了。
“夜将军那边怎么样了?”墨淡罹心如止水般地问。
“哦,殿下,夜将军那边说估计可以支撑到下一批银两送来。”咸风将一封信递给他。
墨淡罹拆开信,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听闻,父皇立了一位护国公主,此事可属实?”
“此事属实。”
墨淡罹猜测:“是长公主?”
“不是,这位护国公主既不是长公主,又不是五公主,目前朝廷官臣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公主,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其他人……不可能!”少年果断否决。
“殿下也不必担心,现在您的大计与这护国公主又没有关系。”
墨淡罹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暗叹道:“话虽如此,但……护国公主也是个威胁,父皇不会轻易封公主为护国公主,除非她是一个聪明的。”
“殿下若想知道,更得沉住气,等到举行封位大典后,世人皆会知晓,何必着急这一时。”咸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劝说道。
墨淡罹睫毛拉下:“只怕……这一切全在她意料之中。”
“殿下忧心忡忡,是因为这个吗?”
“也不完全是。”
“护国公主再聪慧,哪能比得过殿下?殿下是天子,计谋也甚是高深,难不成还怕她一个护国公主?”咸风又是一顿拍马屁。
可惜,墨淡罹并不领情。
少年蹙眉:“你不必吹捧我,只有护国公主是我意料之外的,要早做准备才是。”
“属下明白。”
*
近些天雨水频繁,想必是入秋了。
秋雨连绵细密,像毛线一样,笼罩在百家百户的屋顶上。
虞璃刚到宫中,天却出奇地晴了。
“哇――小姐你看,好神奇。”清岚扒在窗边,仰头感叹道。
“别看了,该下车了。”虞璃轻声提醒。
“好~”
“你们先在此等候吧。”虞璃站在大殿门口,回眸对两人说道。
“小姐近日入宫的次数很频繁呢。”清岚笑道,“有什么事吗?”
“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语毕,虞璃转身步入大殿。
寒尘凑过来,微微眯眼警告:“小姐的事情你不要多打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懂吗?”
清岚固执地摇了摇头,理不直气还壮地一字一顿道:“不懂。”
寒尘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眼神好像在说:“不懂也得懂。”
正殿内。
“洛嫣叩见陛下。”
墨帝端坐在龙椅上,明知故问:“事情办成了?”
“是。”
“沈俞他……”
“陛下放心,他已经被抓获,手上的兵权已被收缴。”虞璃解释。
“朕不是要问你这些。”
虞璃抬眼:“陛下的意思是?”
“你先起来,朕有些事要与你商讨。”
虞璃站起身来,“陛下有什么事要与洛嫣商讨?”
“你为何不换我父皇了?”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陛下,公事公办。”
墨帝冷哼一声:“哼……你倒是一个聪明的,还知道如何反驳朕。”
“陛下希望洛嫣从今往后都改口?”
“朕才不管你,你随意,开心就好。”墨帝赌气般的一字一顿道。
(虞璃:怎么感觉他跟个小孩子一样?难道是我太成熟了?)
“好,儿臣遵旨。”
墨帝故作威严:“咳咳,现在说正事吧。”
墨帝:“从今日起,你就搬来宫中吧,既然要恢复你的名分,住在将军府总不合规矩。”
虞璃:“是。”
“怎么?你这是不乐意?”
“没有,父皇待儿臣这样好,儿臣怎会有其他想法?”虞璃皮笑肉不笑地说。
墨帝:“洛嫣今年有13岁了吧?”
虞璃摇了摇头:“没,儿臣14岁。”
墨帝:“嗯?你14岁了?”
“父皇以为儿臣多大?”虞璃挑了挑眉。
墨楚衣思索道:“朕记得你的生辰在寒露节气,生辰未过,你还未及笄,算不上14岁。”
“父皇同洛嫣说这些,所谓何意?”虞璃试探。
“朕打算在你及笄之时将你的身世昭告天下,洛嫣可有异意?”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审问。
(虞璃:既然是询问我的意见,那就不要这么威严了吧?跟那什么似的。)
“儿臣没有。”
“那就好。”墨帝暗松一口气,还好她答应了。
“父皇是不是还要做些什么?”
“你这话……是在质问朕?”墨帝挺直了腰板。
“儿臣不敢,但也请父皇能够实事求是。”
“没事,你不用管。”
虞璃迟疑了一瞬:“……嗯。”
墨帝仰头用手盖住双眸,感叹道:“你果真是和她一样,生来一身傲骨,又有一身傲气,轻易不服软,胆子倒是大的很。”
虞璃垂下眼眸,清冷的嗓音说不清是可惜还是感叹,“可花贵妃虽有一身傲骨,最后不还是屈服在了陛下手上?
“父皇说的没错,这一身傲骨是脱不去,但若是有这心,就算是神也无法阻拦。”
“呵……”墨帝冷笑,“你可知花贵妃生前作了一首曲?”
(虞璃:妈妈生前是位歌手,但、可惜一生只写过一首古典歌曲,会跟她有关吗?)
虞璃沉默了。
她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关键是花贵妃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呈上来。”墨帝勾了勾手。
张公公展开有些泛黄卷边的纸张,虞璃定睛一看,脸色霎时间有些发白。
这上面的词,就是妈妈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