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的手心止不住的冒出冷汗来，呼吸变得沉重且急促，他怔怔的看着表情逐渐变得淡漠的小李，整个人如坠冰海般寒冷。
小李……已经死了？
或者说……正因为自己想要救他，所以他才会死。
想到这里，陈武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整个人几乎都要窒息。
“陈警官，在噩梦里不要去救那些救不下的人，更别想着牺牲自己，很多事情人力不能及。”一旁，赵雨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不过，这本身就是针对你的一个局，即便你不出手，他们也同样会死。”
赵雨的说法是较为客观的，她不知道小李和陈武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她知道是，厉鬼绝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区别仅仅在于……倘若陈武当真想要牺牲自己去救人，那么死的人便会再多一个。
厉鬼算透了一切，它将人性随意揉捏，即便是陈武这样冷静的男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主动踏入死地。
但无论如何，只怕是谁也难以接受这样一份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陈警官，接下来的一段路我们就要靠你了。”王诚的背影上传来声音，陈武的手掌仍旧在颤抖，但在听到这话后，还是用力咬了咬牙。
接着，王诚看向了站在前方一言不发的“小李”，眉头略微皱起，“接下来我们先把它解决掉。”
“这段道路没有监控，但今晚的情况不同，这里发生的事情被警察追查只是时间问题。”陈武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知道王诚在担心什么，虽然现在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到了极点，但还是立刻做了回应。
“那就速战速决吧。”
王诚点点头，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在这一刻微微发生了变化。
陈武看着这幕并未说话，眼前这个叫张非的男人对他而言依旧有些神秘，但他知道对方既然敢从车里下来，就一定有着某种把握。
嘎吱嘎吱——
这时，古怪的声音自“小李”身上响起，他佝偻着身体，身躯上的骨骼诡异的扭动，像是要做些什么。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专注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忽略了一些来自周围的杂声。
然而，就在下一秒。
“砰！”
一辆车无比突兀的猛冲过来，一下就将小李的整个扭曲的身体撞飞了出去！
见此情景，王诚丝毫没有惊讶，车子还没有停稳，他就一拉车门坐了进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一个被鬼操控的人动手，除了增加变故和浪费时间之外，并没有任何意义。
“上车！”
坐在主驾驶的络腮胡还在骂骂咧咧的，一脸的尖酸，
“姓陈的你个犟驴，他妈的怎么叫都叫不回来，赶着去投胎啊？麻溜上车！”
络腮胡这种恶劣态度大家都习惯了，他们连忙上了车。
“前面右拐，进入一条小路，虽然会慢一点，但那里会相对更加安全。”
还没等有人再说什么，陈武便直接开口。
络腮胡点点头，朝窗外tui了一口，直接踩下油门。
不远处，小李那满是血的身影像是还在动弹，那张沾满血的脸上，一双怨毒的眼睛仍旧死死盯在众人所在的车上，那眼神让人浑身发寒。
很快，这个人影也慢慢消失了。
“他妈的，早知道刚遇到他们我就一脚油门溜了，我日他母亲……”
络腮胡面目阴沉的咒骂道。
“我们跑了也没用，他们会追上来的，到时候问题会更加麻烦。”王诚在一旁道，“你选择停下来反而要好得多。”
“至少我们也算暂时摆脱了那些伥鬼。”赵雨接了一句，又道，“我猜测，也只有这些活人进入到了这个包裹的范围，才会受到厉鬼规则的影响。”她又摇了摇头，“不……还没这么简单，一定是厉鬼主动诱导他们触犯规则的。”
“包裹的范围啊……”刘耘一脸惨淡的喃喃，人家至少是进入包裹范围才会死，但他们这帮人却是死都不能离开包裹范围，简直让人绝望。
“对不起，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陈武的目光有些黯淡，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有些低落。
络腮胡本想再骂几句，但一听这话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一声，“算了，也没什么，刚才要死也就死你一个，说起来……”他懒得再聊这个，“陈警官，既然你对这里还有印象，那我们这个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陈武疲惫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对那个文化馆没什么印象。”
顿了顿，
“但是离开这座城市应该问题不大。”
众人有些沉默下来，也确实，这里距离那个目的地还有将近两百公里。
随后几人又是一番询问，不管如何，在噩梦中遇到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也是一件奇事，这几乎已经可以证明了，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其实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在于时间。
简单来说，陈武早年曾在西部的这座小城呆过一段时间，他原本还不确定，但直到刚才进入城市之后方才真正意识到。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遇到这个世界的陈武。
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陈武显然是最迷茫的那一个，因此这番讨论也并没有什么结果。
陈武同样也怕死，现在甚至依旧恐惧的难以言喻，浑身都在轻微的发抖。
他知道，倘若刚才王诚等人并未出手，又或者说自己多向小李走了几步，对方就能够很轻易让他踩在影子上，那么……如今的他，便会和这个世界的那个“他”有一个相同的结局。
“陈警官，我觉得你做的没错。”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陈武抬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王诚。
“什么？”他愣了一下。
“在我看来，评判做事对错的不是结果，而是做事情的方法。”在陈武的眼中，此刻王诚脸上出现的是一种让他难以理解的表情。
“是啊，有情有义，陈警官我真的很佩服你。”刘耘在一旁老实的接道。
前方的络腮胡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骂归骂，但这件事至少让他清楚，陈武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好了，煽情的话就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先说一个最大的疑点。”王诚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