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年前吧，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这件0级寄念物，当时我阴差阳错的许下了一个成为御物者的愿望。而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恐怖的被安排着。”
“第一次获得纸夜莺，我所在的村子全部被袭击，我失去了父母，他们被夜莺啄瞎了双眼，最后被锋利的纸割喉而死。”
“本来我以为这不过是噩梦一场，已经结束了，可我看见了第二段预知。我驾驭第二件寄念物【移伤玩偶】，随即出现的伤势几乎干掉了我的半个小队。我恐惧于这条预言，我一个人偷偷处理了这起事件。虽然过程非常艰难，但从预言里我知道了这件寄念物的弱点，只要不受伤就不会触发随机移动伤害这一条规则，成功驾驭了第二件寄念物。可回到小队里却发现队里遇见了另一件事更严重，我所在的部门几乎灭门。”
吉斯将卷烟在手背上磕了磕，叼在嘴里。
“结局还是一样的，我那时候才知道他给出的预知里所有的事情都会实现，各种层面的实现。”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件寄念物都没有再纠缠我，直到我捡到曼迪的那一天。我获悉了第三条预言：我的第三寄念物在特拉威利斯，我需要救下这个女孩，养大成人，在瓦尔克伦家族丑闻爆发之后，犯点小错被撸了职位，就能等来那个混蛋，约瑟夫·华纳。之后靠着圣灵教外派的一个运气超级好的家伙解决掉他，拿到他身上的寄念物，进行仪式。我需要伪装成一个善良的人，最后自己揭穿自己，在将自己的贴身物品塞进稻草人身体里，就能驾驭这件寄念物。”
乌尔帝沉默的听着，虽然很多事情他已经知晓但从吉斯口中讲出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角度。
“有了前车之鉴，我不敢在胡乱违背预言，老老实实的救下曼迪，但我也不是以前的御物者菜鸟了，我发现了她的一丝与众不同，竟然是预言里没有的部分，污染者。”
“我不否认我做了点小实验，原本是小队任务失败我们被教会降级特拉威利斯做特巡部，但是我使了手段自己去了特拉威利斯，没带任何一个部员，就连马修和胡利安也一样，他们跟着我才是真的危险。”
“这次没出现意外，我发现只要关键节点正确执行，就不会造成太大问题，这让我有了些许可操作的空间。不过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直到瓦尔克伦家族的那条新闻曝光。家族继承人遭遇矿难失踪，而不是身死。”
“乌尔，你没死，预言第一次出了问题。”吉斯的眼眶发红，狠狠的抽了一大口烟。“我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摆脱的可能。”
“也是从那时起，原本一个阶段只会盯上一个倒霉蛋的【厄运水晶球】他开始改变规则，找到了谢菲尔德夫妇，而我这里再也没了信息。”
“我看似摆脱了诅咒，却又好像把他带给了别人。我试着去阻止了，但我找到他们的时候都太晚了。谢菲尔德夫妇已经签了字。你见过了吧那个卷轴。”
吉斯仰起头，猛吸了一下鼻子，接着道。
“不进行献祭仪式，杜克区所有人要死，欧尼也一样，我没有选择权。”
乌尔帝沉默了，在杜克区事件里他从任何角度都无法指责吉斯。
“把欧尼带回去完全是我头脑发热，出于愧疚和亏欠感吧。之后的几年，日子风平浪静，我甚至都要忘记我身上还背着这样沉重的东西。直到你店里的事发生。”
“从我回来开始，你有没有在看见过预言？”
乌尔帝的声音有些发抖，既怕他看见了无动于衷，又怕他什么都做了也没用。
“我没有在看到过预言，就连今天也不是因为预言，我让欧尼给了你一个窃听信封，这才一路找到这里，而你哥哥他真的像第一个版本的预言里一样运气不错。”
吉斯苦笑着摇摇头。
“你这本事没少用在赌钱上吧？”乌尔帝瞥了佩兹一眼，只收到他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你还没告诉我欧文的事。”乌尔帝稍稍坐直了一点身子。
欧文是个聪明人，他并不是被盯上，而是主动找上的寄念物。至于是谁给了他接触零级寄念物的机会……
“是我。”吉斯像是猜到了乌尔帝的心声，开口道。
“我跟欧文本就认识，我离开生命之芽那年他刚刚调到胡利安手下。他的身世有些问题，但他不肯说，他身上的寄念物也不是犹他之墓收容的，来历不明。在我成功解决阴影斗篷事件之后，他找到我，说他不是丰壤的人，只是个命运的奴隶。他说不过他愿意帮我收容0-003，不过要我帮他签一份协议。”
听到这里乌尔帝更加迷茫了，轮回教会的人为什么会神神秘秘的跑到这里？
“我心动了，可我不信任他，不过他说服了我，他说他有一个仇人，那人就是当年从轮回教会窃取了厄运水晶球的人，最后我帮他跟那东西达成了协议，我并不知道他签了什么东西。不过他在你们去过教堂后，找到了我，他说时机成熟了，并希望我在他死后消失一段时间。”
“我想问他为什么，可他却只是摇摇头，最后说来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祂无所不知。”
后面的吉斯没再说，但乌尔帝也已经清楚了，至于欧文签订的契约和上交的命运线乌尔帝也从庞杂的信息里翻找了出来。
他简直是个疯子，一个愿望交换一条命运线，但是他的愿望竟然是破坏厄运水晶球。骗过自己内心中最深的渴望，深刻理解利用规则。乌尔帝很难想象欧文究竟和轮回教会有什么仇恨，不过也多亏他，自己才能如此轻易接触到了寄念物本体。
“你之后还有计划？晋升？还是别的什么，你现在身上还挂着通缉。”抽了一口吉斯递过来的烟，乌尔帝询问他的打算。
吉斯却露出一口白牙，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徽章，流星配弓箭，是宗教裁判所得信物，同时递给乌尔帝一个文件袋。
“繁殖者的举办的不是神降仪式，是献祭仪式，至于献祭后会得到什么恩赐他们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有蹊跷他们被人骗了。”
“这是你跟裁判所的交易？”乌尔帝没接吉斯递过来的东西。
“不是，我偷的，顶多三天他们一定会追进特拉威利斯，这样这里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的败露。”吉斯答道。
“这不是和你的计划一样吗？我窃听的夜莺被毁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如果你活着我就救你，然后放出我手里的消息。如果你死了，尸体我不会管，第二天一早自然也会传遍特拉威利斯。”
“呵呵，跟你说话有时候真省心。瓦尔克伦伯爵之子、三公主的情人、名声在外的年轻珠宝商，却是个疯狂的御物者，从皇室宴会离开后死在庄园不远处……这种足够抓眼球的报纸头版一定会吸引到宗教裁判所的。”
珠宝商疲惫的闭上眼睛，接下了吉斯手里的文件袋。“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能力，所以其实你一直等着这一天对吧。”
吉斯脱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外套给乌尔帝披上，“乌尔，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打算借你的手让我彻底摆脱0-003的因果。不管是拉近你跟欧尼的关系，还是拉你加入法克辛场都是计划的一步。”
“不过从马修出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不过我现在跟你道歉应该也晚了，后面的通缉交给我处理了，算是赔罪了。”
乌尔帝沉默的从地上起身，身上的致命伤都到了约瑟夫身上，他此时只是失血导致的虚脱，喝了两支药剂之后也稍恢复些体力。
“哈哈哈哈哈。”乌尔帝忽的笑了，一把扯住吉斯的领口，几乎将他的下巴贴到自己的鼻尖，沾满血迹的长发带着冲鼻的血腥味，呛的吉斯皱起了眉头。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你欠我的远比一条胳膊多，我警告你，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欧文、马修，甚至是谢菲尔德夫妇，他们都在看着你，在这疯狂的世界活着就是对你的惩罚。”
吉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自顾自向前走去，晨露有些重，似乎打湿了人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