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情愿，交好荣妃也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继续交恶了。
有乌云娜的情谊在，再加上荣宪是要去抚蒙的，想来荣妃也知道该怎么做。
“苏麻，钟粹宫的那根钉子不需要了。”
苏麻喇姑一惊，随即明白格格的意思，追问道：“您决定好了？”
太皇太后苦笑，无奈地问道：“苏麻，你觉得哀家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麻喇姑沉默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看到这一出的元絮眼睛都亮了，这算是意外之喜吗？还是她歪打正着了？
承乾宫 康熙刚踏入宫门，佟佳贵妃和慎嫔便迎了上来，两人争先恐后的架势让康熙狠狠皱了眉。
佟佳贵妃赶在慎嫔之前先开口，道：“万岁爷是来瞧乌雅氏的吧？她今日可是吃了大苦头，也是臣妾不好，没将人护住。”
佟佳贵妃虽然没直接提荣妃和钟粹宫，却字字句句都在影射。
乌雅氏吃苦头是因为谁？怀着皇嗣的乌雅氏金贵，却还要靠贵妃护着，岂不更显得伤了乌雅氏的人跋扈？
慢了一步的慎嫔也不甘落后，反驳道：“吃苦头也是她自找的，明知自个身子不便，为何还要往外跑，贵妃姐姐也是，好歹也多找些人陪着啊。”
慎嫔反驳可不是在帮荣妃说话，她只是将攻击的重心放在了佟佳贵妃的身上。
话里话外明着在说乌雅氏不省心，实则是在指摘佟佳氏对乌雅氏不上心。
如果真的上心，乌雅氏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宫人？如果真的上心，佟佳氏怎么会放任乌雅氏跑出去？
佟佳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却又无从反驳，因为乌雅氏往外跑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甚至，直到钟粹宫的奴才来报信，佟佳贵妃才知道乌雅氏根本不在承乾宫的后殿，当时就冲着佟嬷嬷发了一通邪火。
佟佳贵妃再如何不喜乌雅氏，也不会蠢到在明面上苛待她，毕竟如今的乌雅氏虽还不是妃嫔，却已经板上钉钉是未来阿哥格格的生母了。
所以，乌雅氏身边伺候的人还真不少，更不缺暗地里盯着她的人。
只不过佟佳贵妃懒得亲自过问，将乌雅氏的事情都丢给了佟嬷嬷，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佟佳贵妃自然要找佟嬷嬷的晦气。
本就迁怒于佟佳氏的康熙，听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挑拨之后火气更甚，“乌雅氏出事，确实是你这个一宫主位失职。”
佟佳贵妃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心里愈发埋怨万岁爷太过偏心，明明荣妃才是罪魁祸首，怎么能怪罪到她的身上。
康熙一眼就看出佟佳氏的不服气，冷哼道：“贵妃说话中气十足，想来身子已经大好，今日便给朕一个结果吧。”
这下，佟佳贵妃的神情是彻底僵住了。 离万岁爷给出选项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这段时间乾清宫一点动静都没有，加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踩上荣妃一脚，佟佳贵妃便将此事忘了。
“万岁爷！”
“朕对你已经很宽容了，三个月，也足够你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见佟佳氏吃瘪，慎嫔几乎要乐得眉飞色舞。 结果下一瞬，康熙就给她也泼了一盆冷水，“慈宁宫传了太医，慎嫔不知吗？”
慎嫔的脸色变换几许，最终面露忧色，焦急问道：“万岁爷可是从慈宁宫来？太皇太后如今还好吗？”
佟佳贵妃怎么可能放任博尔济吉特氏矫揉造作地在万岁爷面前表演，拆台道：“慎嫔如此在乎太皇太后，何不亲自去看看？”
慎嫔怒视佟佳氏，四目相对间，谁都不肯相让。
不过瞬息，慎嫔已经想清楚当下的处境，匆忙向康熙告罪之后，便朝着慈宁宫赶去。
显然，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慎嫔的反应和态度更让康熙高看一眼。 看着万岁爷明显柔和下来的眉眼，佟家贵妃低下头，遮住眼底的狰狞恐怖。
该死的贱人！
却不知，在她低头的瞬间，康熙的眉眼重新被冰冷覆盖，仿佛方才的温柔都只是佟佳贵妃的错觉。
“乌雅氏在何处？”
“后殿。”
康熙进了后殿也不搭理挣扎着起身要给他行礼的乌雅氏，问梁九功，“问清楚了？”
梁九功苦笑着摇了摇头，请罪道：“奴才无用。”
梁九功是个很得用的奴才，康熙交代下去的事情，连出错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像今日这般无功而返。
不过康熙也清楚，不是梁九功真的能力不够，而是心有顾虑。
乌雅氏腹中有皇嗣，若是她铁了心不肯交代，即便梁九功有再多的手段也用不上，除非康熙明确表示无需顾忌任何人，他只要真相。
让康熙意外的是乌雅氏，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宫人明明是个乖顺的性子，就像从前的吉鼐。
倒不是说吉鼐如今的性情有多糟，只是习惯了被偏爱和纵容的人，多少会养出一两分小脾气。
康熙来了兴趣。
身边有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这样的传奇女子，又生长在宫廷，他自小就知道不能小看女人。但或许是自己的天赋太高，又或许是身边的人太拉胯，康熙总能将身边的聪明人看透。
不说一眼窥见全貌，多少也能在相处的过程中摸清个七七八八。
可是眼前的乌雅氏，倒是让他看走眼了。
梁九功纵然没有用上那些拷问的小手段，但是在他的询问下，一丝一毫口风都没漏的，并且乌雅氏的身份还明显处于劣势，可见心性之坚韧，心思之深沉。
“为何要寻荣妃？”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找上荣妃娘娘，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累娘娘受伤了。”
“朕问你为何要寻荣妃？”
乌雅氏泪眼摩挲地看向万岁爷，刚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又像是想起了规矩，赶忙低头，然后怯生生的，不经意间偷瞧了佟佳贵妃一眼。
动作小心翼翼，却还是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康熙神色淡淡，辨不清喜怒，就这样看向了佟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