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意脸上的表情逐渐僵住，眼神透着些许茫然，不敢置信看着傅淮之。
“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不解的问，像是听错了似的。
傅淮之凝着她的眼睛，声音始终很平静，没有半点波动，“晚晚，和我一起辛苦你了。”
“如果你真的想离婚，我可以成全你。”
傅淮之再一次重复了刚才说的话，没有丝毫迟疑。
“为什么？”
江晚意对上他的眼睛，想要看穿他在想什么。
可傅淮之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从来不轻易表露情绪，只要他不愿意，就没人能读懂他，明白他。
傅淮之嗓音暗哑，“你与我一起不开心，是我不想看到的事情。”
江晚意苦笑，“那你认为，我和你分开会开心吗？”
傅淮之漆黑的眼神微微发生了变化，半晌才说，“兴许不会，但我想，会比和我在一起开心。”
江晚意看他的样子很认真，认真到让她心慌，让她不理解了。
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他忽然改变主意。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针对周纯的时候上，过于死缠烂打了。
她是这么想的，看着傅淮之也就这么问了，“因为周纯么？”
傅淮之眸色晦暗，“应该算是的。”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以至于江晚意误会了。
误会对于傅淮之来说，周纯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江晚意苦笑，“我明白了。”
她往后退开，把手从他手里脱离出来，平静的眸子看着他，强行扯开一抹笑意。
“你想清楚了就好，任何时候需要我的配合，我们就去把离婚证办了。”
话是这么说，江晚意依然有所期待的看着他，想听到某些挽留的话，又像是，在为这一段惶惶不安的感情，找寻一个答案。
傅淮之很干脆的点头，“好。”
江晚意眼底的光彻底暗淡下来，“等回去了江城，我再搬走吧。”
傅淮之起了身，高大挺拔的身影身上满是矜贵的气息，“没事，那个地方是你的，要走也是我走。”
江晚意仰起脸看着他，心脏狠狠往下坠，忽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傅淮之收回视线，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停顿脚步，抬手揉揉她脑袋。
“开心点，你开心的样子，很飒。”
他声音温沉，就连说出的话都还是宠溺的。
江晚意瞬间鼻子一酸，傅淮之的手已经放下来，抬脚离去，等她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背影从门口离开，把门关上。
“傅淮之！”
江晚意如鲠在喉，喊出名字的时候，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淮之离开了。
他面容冷峻，身上的气压很低，很冷，进入电梯后，他吩咐高助理，“安排一下，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高助理震惊不已，“傅总，真要这么做吗？”
傅淮之神色晦暗深沉，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口吻坚决，“不得不这么做。”
高助理暗暗叹口气。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也很生气。
傅总明明那么宠爱江小姐，可偏偏，江小姐一次次和霍明征牵扯不休，伤透傅总的心了。
可他还是很奇怪。
明明昨晚傅总什么反应都没有，在高助理看来，以为这件事还跟之前一样，像是没发生一样。
没想到这一次，傅总会提出离婚。
太奇怪了。
……
江晚意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又像是从高空落地砸了个稀碎。
她感觉身上一阵阵凉意，从脚底涌上来，眼泪悄无声息掉下来，半晌，她忽然发出一声笑。
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原来，她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啊。
……
桐城宣传活动安排一结束，华姐就过来告诉她，休整一天，第三天赶往夏城。
她还说：“正好傅总也在，我啊，可不敢占用你太多时间。”
江晚意听到这句话，眼神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问华姐，“最近没什么工作邀约安排么？”
华姐说：“有肯定是有的，最近因为之前直播的事，还有剧方的宣传，很多品牌活动都找上来，各种代言拉。不过你不是要休息吗？杨总那边都不敢接。”
杨总都不敢，她就更不敢了。
虽然江晚意的孩子没有了，可她和傅淮之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哪里敢安排什么。
江晚意神色黯淡，一闪而过的忧伤，说话的时候又是平静的模样和口吻。
“安排吧，闲着也是闲着，该搞事业的。”
华姐吃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
“傅总那边同意吗？”华姐不安的问。
毕竟没有傅淮之的同意，华姐就算有再大的胆子，都是不敢擅自安排的。
否则不是江晚意工作，是她要换工作了。
江晚意心脏刺痛了一下，脸色轻微泛白，她强忍着淡淡道：“工作能让人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同时也能成长不是么？他会同意的，放心吧。”
华姐激动坏了，“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真的安排了，我看好几个剧本都很符合你，我多挑一挑，到时候拿给你，我们趁热打铁，好好打造一番热度，好好转型。”
江晚意颔首，“好。”
工作无法抚平人的忧伤，却绝对能让人没时间难过。
江晚意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傅淮之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索性就不想了。
想离婚，她同意就是了。
与其对这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在想什么都不清楚，倒不如放开彼此，只是有一点，她依然不会放过那一个，害她失去孩子的人。
不管整件事是跟叶裘枫有关，还是周纯，她都要查个清楚明白。
……
入了夜，江晚意约霍明征在音乐吧见面。
比起酒吧，在这能清净一些，也能聊聊天。
“难得你约我出来，怎么？上次还喝够？”
霍明征面带微笑，端起酒杯抿了口，“老傅不是来了桐城和沐氏谈事情？不怕他知道你来见我？”
江晚意盯着他看了半晌，悠悠来了一句，“看来你和傅淮之的关系，真不怎么样了。”
这话倒是让霍明征奇怪的皱起了眉头，“何以见得？”
可江晚意不想让自己的私事给任何人知道。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最奢侈的东西就是自由和私人空间，他们就像是没有隐私一样，什么都会暴露在大众面前。
她转移话题，说：“我想知道，害我失去孩子的除了那个叫叶裘枫的还有谁。”
霍明征挑眉，“老傅在查这件事。”
“他查是他的事，我也想查。”江晚意面色淡淡冷冷。
霍明征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愈发疑惑，“想让我查，然后告诉你？”
江晚意老老实实承认了，“我不想放过罪魁祸首，如果这件事确定和周纯有关，不管她背后的是谁，我都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霍明征嗅到了丝不寻常，“晚意，你和老傅怎么了？”
江晚意掀起眼皮，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眸，“我和他之间如何，跟这件事都没有关系。霍律师，别忘了，你说过的，我们是合作关系。”
霍明征难以反驳，“你想我做什么？”
江晚意断然道：“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我的孩子，霍律师，这件事我想你一直在查，有任何消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犹豫了几秒，霍明征答应说，“好。”
江晚意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是一杯威士忌，度数高，江晚意喝完，眉头都不眨一下。
霍明征感到诧异。
后来，查了后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确出问题了。
他从闫律师那知道，傅淮之拟定了离婚协议，正要和江晚意协议离婚。
在江晚意出发夏城之前，他打电话给她，问：“你和老傅怎么回事？”
江晚意正在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猜到他知道了，淡淡道：“就跟你知道的一样。”
“离婚？”
一向温和的霍明征，难得声音有了起伏。
江晚意听到这两个字，心脏狠狠瑟缩了一下，心如刀割般的尖锐，疼痛。
“是的，离婚。如你所知道的一样。”江晚意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不寻常。
霍明征那头停顿了几秒，“有点意外。”
是啊。
这个消息一旦散发出去，应该大多都是感到意外的。
江晚意轻笑，“这没什么，我觉得很好，人总要经历一些东西的，现在我所经历的东西，兴许是很多人都会经历的。”
没想到她如此平静，豁达。
越是如此，霍明征越是说不出话。
半晌，还是江晚意开了口，“调查是有结果了么？”
霍明征说，“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江晚意说了声好，之后把电话给挂了。
出发去夏城之前，袁娜娜的一个电话打进来，让江晚意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对方的约见，她还是没有拒绝。
咖啡厅十分宁静，江晚意和袁娜娜面对面坐着。
袁娜娜抱歉道：“江小姐，你和傅总之前没吵架吧？”
江晚意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她和袁娜娜之间一直都不对付，所以对于这句话，是有些迷茫的。
尤其袁娜娜一直都瞧不起她，认为她凭着傅淮之才走到今天，甚至，认为她有今天，都是凭借出卖自己本身。
袁娜娜看她这个模样，稍稍有些懵，不过沐些年示意她来的，为了能好好在一起，她拒绝不了。
她勉强笑着说：“前两天晚上，我和些年陪傅总吃饭，后来表妹给发了一张照片，让傅总看见了，所以我就比较担心，怕你们之间会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句话，更让江晚意感到诧异。
她抬起眼皮，“什么照片？可以给我看看？”
袁娜娜从她的样子来看，似乎她并不知道什么。
难道傅总回去后，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
袁娜娜反而更奇怪了，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索性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和曾雨欢的聊天页面，找出了照片。
“就这个，当时你和霍律师一起喝酒，凑巧那晚上表妹也在，就拍给我看了。”
“不过我发誓，那晚上真不是故意给傅总看的，我想你和傅总之间感情那么好，这张照片应该没给你们带来什么影响的。”
袁娜娜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观察江晚意的表情。
她很好奇，傅淮之是不是真的那么能忍，真的能做到，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要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可就太能忍了。
这不像是傅淮之的作风。
傅淮之可是人人都称为阎罗的人。
江晚意这边看到照片的时候，整个人怔住。
那晚上她和霍明征喝酒原来被拍下了照片，还让傅淮之看到了？
可是他没问过自己，也不曾提起过。
不过……
傅淮之就是在她和霍明征喝完酒后的第二天，提起离婚的事，难道，真跟这件事有关？
看江晚意没说话，还一脸出神的样子，袁娜娜试探问：“江小姐，你还好吗？这件事没影响你们把？”
江晚意回过神，怔怔看着袁娜娜，半天才说，“没有，谢谢你的关心。”
袁娜娜再次确认，“真的没事吧？”
江晚意点头，“是的，我们没事。”
袁娜娜心里放心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失望，实际上，她反而希望他们有点什么。
只是，要真有点什么，恐怕会影响沐些年，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也遭殃了。
说到底，江晚意就是命好。
……
和袁娜娜匆匆结束了见面，江晚意离开咖啡厅上了车。
在车上，她犹豫了很久，给傅淮之拨出电话。
一如既往，电话只响了三下就被接通了，“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有磁性。
江晚意犹豫片刻才开口，“还在桐城么？”
傅淮之恩了声，以为她是来催促离婚的事，他说：“离婚协议已经让律师拟定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签了。”
江晚意心脏再次狠狠颤了一下，她想起袁娜娜给的照片，眼圈红了起来，“阿之，我们之间真要离婚吗？”、
那头沉默了半晌。
半晌才说，“离婚能让你开心一些，是好事。”
江晚意倏地苦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开心呢？”
傅淮之那边又陷入了沉默。
江晚意沉了沉思绪，一颗心悬起来问：“阿之，我只想知道，你这次忽然说要离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周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