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就是让人看着害怕了一点儿，但其实人挺不错的，向阳能跟秦爷在一块儿，那也挺好的。
一顿饭，就真的像是朋友之间聚在一块儿，聊聊家常。
吃完饭，向阳有一些话想跟张磊单独说说，就打算支开秦刚，说：“你去帮妍妍买点儿药去吧。”
向阳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明显，吓得张磊都冒了冷汗。
秦刚阴恻恻地朝着张磊看了一眼，警告似得，但在这一眼之后，竟然很是平淡地说了一声“好”，然后真就去给妍妍买药去了。
在秦刚走后，张磊才出了一口大气，又有一些无奈地看着向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爷，秦爷对你……脾气挺好。”张磊半天就憋出来了这个。
向阳抓了他家的一把瓜子儿，一边嗑一边问他：“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能处不?”
张磊一直都以为向阳跟秦爷早就在一起了，而且都这么多年了，所以听到这话，直接就笑了，“你怎么搞得跟结婚之前，带人来看家长似的。”
向阳也笑了，笑的挺尴尬的。
张磊虽说是调侃他，但调侃完也认真了起来，说：“其实吧，我觉得跟以前相比，秦爷情绪稳定了不少，我说的是他对你。”
“嗯……”向阳笑笑，“不至于让人觉得害怕了。”
张磊笑：“对啊，不过也就阳阳你了，换成任何一个不至于让他有多喜欢的人跟他在一块儿，对他这种人都没有一点儿意义，他这种人，就算是跟人结婚了，他这辈子，也像是在一个人过。”
向阳嗑瓜子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秦刚买了药回来，张磊见了，连忙就站直了。
向阳只要不说，这些年以来，秦刚是不会问他跟朋友聊了什么的。
所以秦刚就只是把药给递了过去，说：“买回来了。”
张磊伸手去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朝着他弯了下腰。
向阳拍了拍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张磊说：“磊哥，天也不早了，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张磊拎着药，将他俩往家门口送。
向阳在走到秦刚的身边的时候，当着张磊的面儿，自然而然地拉起了秦刚的大手。
张磊觉得理所应当，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震惊的是秦刚。
不是搭肩膀，不是抓手脖子，是……牵手。
短短的二十几步路，秦刚的手心都渗了汗。
走到车前，向阳才把秦刚的手松开，又对着张磊说了一声：“走了！”
然后，向阳上了车。
秦刚跟着上车，两人离开。
车上，有大半的车程向阳都是沉默的。
终于到快到家的时候，一直朝着外面看风景的向阳突然问了一句：“秦刚，你这辈子还打算结婚生小孩吗？?”
秦刚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冒汗，“没打算。”
“嗯，”向阳看着窗外，“我也不结婚。”
车终于开到了地方。
秦刚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走路的姿势都是僵硬的。
向阳说：“躺沙发上不舒服，今天我去你房间里看电影吧，你明天有工作安排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秦刚说。
“那好。”
向阳跟着他上了楼，一进他的房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接他的，“我给你挂上吧。”
秦刚只知道说：“……好。”
两人都是穿着白衬衫，秦刚靠在床的靠背上，向阳则是枕在他的腿上。
这些年来，向阳一直都是这样对他的，只是这是第一次，是在秦刚的房间。
电影挺没有意思的，向阳躺在秦刚的腿上，挺无聊的。
电影看到一半儿的时候，向阳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就仰着脑袋，去看秦刚。
他也能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在紧张。
房间里面，光线很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阳才终于开口，又问了他一次：“秦刚，你……以后还想结婚吗?”
“……不结。”秦刚的呼吸声暴露了他。
向阳抿着嘴唇，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
然后伸手，朝着他搂过去。
秦刚的数据，变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天亮的时候，经过七次的变动，数据已经降到了小数点后的第99位。
听着最后一次提示音，向阳昏睡不醒了，睡着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
无奈，向阳只能多请了一天的假。
向阳跟秦刚还是一样的亲近，一样是会一块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块儿去旅游，去钓鱼，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
只是比以前多了一样——亲近。
只是在别人看来，他俩的关系跟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向阳四十岁这年，秦刚的数据已经变成小数点后的第1001位了。
在秦刚的四十九岁这一天，秦刚莫名地做了一个噩梦，在这一场噩梦之后，一向很难生病的秦刚居然大病了一场，甚至到了要住院的地步。
向阳在病房里给他削小兔子。
秦刚看着向阳递过来的小兔子，也不吃，就只是看着。
“不吃啊？”向阳问他。
每个人都会被时间改变的，但秦刚看着向阳，觉得除了样貌，岁月却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他依旧是会那个会给他削小兔子的向阳。
秦刚看着手里的小兔子，恍惚间，仿佛站在自己跟前儿的，一直都是18岁的向阳。
秦刚不吃小兔子，而是伸手过去，粘人似得，将向阳搂到病床上。
向阳：“你干什么！一会儿护士姐姐可要进来了！”
秦刚往他颈窝里蹭，“都已经要40岁的人了，还叫人家护士姐姐啊？”
向阳翻白眼儿，不搭理他。
秦刚突然不闹腾了，整个人安静的不像话。
“你，”向阳在他的怀里硬是动了动，“你怎么了，突然搞什么深沉。”
秦刚将自己的脸往他的颈窝里埋，很久很久之后，才温柔地问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