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嗓音因为刻意放轻的缘故，还徒增几分俏皮，就像个要搞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越发诡异起来。
明明这个服务生绝对是成年人，他的神色看起来也很平常，唇角翘起看起来还很愉悦，一点也看不出黑化的痕迹。
可当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正常人都会觉得他笑的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这个正常人肯定不包括当事人江川上。
他脚边还躺着个人，依旧懒散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服务生，慢慢问出声。
“你认识我，你是谁？”
服务生目光还定定落在面前人唇瓣上，醋意明显，闻言眨了眨眼。
“我啊，是你的爱慕者，你不记得我了吗？”
语气幽怨说着的同时，他一边将手撑在桌子上，一边伸展手臂向江川上俯身靠近，将人环住。
这样的姿势，瞬间取代了之前中原中也的位置，变成他将人圈禁在位置上，类似禁锢的动作。
两人之间过于狭窄的空间也让彼此的气氛越发暧昧不清，鼻息间全是成熟男性的荷尔蒙。
服务生继续贴近，将双唇送到江川上耳边，又得寸进尺地将那里的乌发用指尖撩起，温柔地别到耳后。
待做完这些，他这才用一种又轻又浅的嗓音缓缓开口。
“真让人生气啊，川上先生……在我很认真追求你的时候，你却每次都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甚至背地里亲吻在一起。如果我要是来的晚一些的话，你们是不是还会做下去……”
说这段话时，服务生口中灼灼的热气便尽数喷洒在江川上白玉似的精致耳垂上，这种类似于故意引诱的行为也让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越发旖旎暧昧。
他的声音中明显也带着一股醋意与阴郁，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些其他意味不明的情绪，又像是在自我讥讽与厌弃。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川上富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情，他没有心。
但他还是着迷得不可自拔，甚至在横滨与东京来回跑，恨不得跟人同居。
可这人怎么回报他呢？撩人不间断，玩味游戏人间。
是神又怎样？恶劣到如此地步，就必须受到惩罚，不然，他不长记性……
守着一个人不好吗？这个人又为什么不是我呢？
服务生自我可怜的想，见江川上不说话，更生气了。
他直接把手放在对方被亲吻过的唇瓣上，捏住精致的下巴，再用指腹重重揉搓几下，势必要将那些痕迹一一抹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水渍也已经没有了，那方诱人的唇瓣依旧没有张开迹象，反而被蹂躏得更红、更饱满了……
服务生瞬间眼神发暗，手上动作转而变成轻轻摩擦与抚弄，带着明显的情涩意味。
他目光却是往上瞟，斜睨江川上淡然的漂亮面孔，嗓音逐渐冷冽而幽寒。
“川上先生，我也想亲你。把这些痕迹都覆盖上我的怎么样？接下来也由我替中原中也完成好不好？让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全部染上我的味道……”
“想想都要石更了呢～”
似乎是已经畅想的那个地步了，他嗓音明显诡异的愉悦起来，那架势也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似乎真要付出行动。
“呵～”，江川上把他的喉结滚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就不怕我杀了你？”
服务员也笑了，他手指还放在江川上下唇上，把江川上刚才说话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直接当着人面大声吞咽口水，馋得不行，接着开口。
“我的自信就是不怕你杀我。我就一条怎么也死不成的烂命，你想杀我早就杀了，那么多冒犯你的机会你都纵容着，也不差现在……所以，把你交给我吧，川上先生～”
他手指还在细细摩挲着，求欢的语气仍然不疾不徐，说话的内容则厌弃到没边，哪怕嗓音中已经带上微微情动的沙哑。
似乎是不想听到江川上拒绝的话语，他话非常多，又喋喋不休起来。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川上先生……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为我而来；第二眼，你就让我的生命中多出一份浓重的色彩；第三眼、第四眼……我们会有无数对视的双眼……在夜晚灯光闪烁、在疾风骤雨、在晓看天晴……我们还要去约会，过二人世界……”
“想想都比冰冷的河水要温暖太多，如果这就是通往彼岸黄泉的话，我愿意！”
“川上先生，你偏爱我一点吧，只要回应我一点点，我就很满足了，唔……”
说到最后已然哭诉起来，倒真像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可是，他是太宰治啊，狡猾的青年，愿意这么毫无保留吗？
江川上轻挑眼尾，淡淡看向他，直接把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去感受他的心跳。
那颗心脏就在那人类的胸腔躯体里，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规律，而且有力，非常明显的证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他自己，体温偏低、心跳缓慢，通过不断攻略其他人的方式寻求着什么东西，无论说出来的，还是做出来的，统统都是……无心的感情。
他就像个吞噬人心、人情感的怪物，也本来就是怪物，因为他不老不死，富有神明之力。
他还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别人说出喜欢和爱这类字眼，却不会轻易说不爱。
游走于谎言之中构建起来的朦胧，也只会复杂到模棱两可。
倒是……有些累了。
他真的累了……
这明明只是一次度假，却还是空空的想要抓取什么，之后便是厌烦他们的纠缠、冷漠的怀疑……
荒芜啊。
穿越了无数世界，江川上自己都算不清自己究竟活了多少个年岁，漫长时间的洗刷让他在人情世故上变得越发淡泊与冷漠，也让他的眼眸被沉淀得越发沉韵与幽黑。
有时会为了人间烟火气特意奔走，去路过一场烟花，转瞬即逝的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这个世界本就是荒芜，只是有人偏爱这人间荒芜。
江川上垂了垂略长的眼睫，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倦怠的神色，越发显得他漠然。
按在胸膛上的手指也慢慢无力地滑落下去。
但是下一秒，他垂落的手腕就被人接住了，还被人举到脸边。
是服务生模样的太宰治。
他奇怪的看过来，又小心地把手举到自己唇边，落下密密麻麻的细吻，连指尖都不错过，亲得啧啧作响。
江川上就又被拉到了变态的场景。
“……”
嗯，有时候挺无语的。
太宰治这回没错过江川上眼里的嫌弃，唇角翘起，还故作疑惑。
“我还有腹肌，怎么不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