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收回手里的修脚刀，重新坐在凳子上面，冷声问：“领导，查出是谁逼死的瑶瑶吗？我家瑶瑶不能白死，害死她的人不能逍遥法外。我们是穷苦人家，但是我们的命不贱。”
李明宽急着说：“案发到现在，我们一直 调查。王芳，相信我，我们派出所和市局都在努力，很快就会查出瑶瑶为什么自杀。如果瑶瑶真是被人害了，法律绝不姑息。”
王芳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脑子不傻，她知道派出所和市公安局的关系。
“我女儿跳楼自杀这么大的事，公安局交给你们派出所调查，你们不够重视我女儿啊！你们是不是想随便糊弄过去，将我女儿的案子随便草草打发了？你们如果敢包庇罪犯，我.......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王芳，你多想了，大家怎么可能不重视呢？大学城在我们城南派出所管辖范围以来，我们派出所也是有能力侦破刑事案件的。你放心，再耐点心，我们很快就能给你一个真相。市局那边也说了，24小时查不出真相，这案子就归市局刑警队接手。”
王芳继续说道：“我刚才在法医室看了瑶瑶的尸体很久，这苦命孩子身上新伤旧伤都有，我这个当妈的竟然没发现。我听说我女儿还被人拍了裸照，发布在学校的贴吧上，你们.......你们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要了我女儿的命。”
王芳刚才的平静，现在的歇斯底里，尖锐的哭喊声，不断冲击着李明宽的耳膜，也直击门外众人的心灵。
派出所真的很少接手这么复杂的刑事案件，多少人自从入职以来，压根就没有见过这等刺激的场面。
情绪稍稍平静过后，王芳足足沉寂了一分多钟，才微微颔首：“警察同志，我可以看看302宿舍的那几个女孩吗？”
李明宽一怔，不知道王芳要做什么，该不会待会儿见到她们几个，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她那锋利无比的修脚刀，把她们一个个脖子都抹了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女人情绪激动起来，比老虎狮子还要疯狂，他不敢轻易答应她的请求。
“王芳，周瑶出事以后，她们五个情绪都很激动。你放心，她们几个做没做过那些伤害周瑶的暴行，我们调查出来一定第一时间如实告知。”
王芳任由眼泪往下砸落，赶紧重新拿稳修脚刀，“领导，你害怕我伤害她们，我可以把修脚刀给你。
我保证，我就问问她们几个情况，一定不会动手。瑶瑶上大学这么久，我一次宿舍都没去过，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失责。我想见见她们几个，想对我们家瑶瑶多一些了解。领导，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的女儿都死了，您就满足一位母亲的心愿吧！”
听见王芳这么说，又愿意主动把修脚刀交出来，李明宽心中顾虑放下一半。
阮川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察觉出来，王芳阿姨可能要搞事情。李所长，您自求多福吧！
王芳第一个见到的女生是肖杉，肖杉看见王芳，原本冷静的五官，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基因是个神奇的东西，肖杉一眼就认出王芳是周瑶的妈妈，两人眉眼之间长得特别相似。
唯一不太相似的部位是嘴巴，王芳的嘴巴很厚实，很野性，而周瑶的嘴巴是薄唇，上嘴唇几乎没有太多。
王芳的身材很饱满，皮肤黝黑性感。周瑶的身材比飞机场好一点，皮肤煞白融如纸。
“阿姨好，您是瑶瑶的妈妈吧？”肖杉喜欢先发制人，站在高位：“逝者已矣，只能节哀。阿姨，您别太难过了。周瑶是跳楼自杀，遗体肯定不能看了，您可要给她找个好点儿的遗体整容师。您要是不认识遗体整容师，我打个电话给我妈，让她替您打点一下。”
王芳注视着肖杉，好一张精致的妆容，虽然有些微微出油，丝毫不影响她的时尚气质和贵族气质。
“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肖杉，我和瑶瑶是上下铺的室友。瑶瑶在上铺，夜里放屁经常吵醒我。瑶瑶还喜欢说梦话，经常夜里像只老虎磨牙。”
王芳眉头微微蹙起，瑶瑶的死，看起来并没有影响肖杉的心态，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女儿是个好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跳楼自杀。好孩子，你告诉阿姨，瑶瑶为什么自杀？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了她？”
面对王芳的逼问，肖杉内心有些惴惴不安，面子上面还是强撑住了。
“阿姨，我知道您现在很难过，不能理解瑶瑶为什么突然自杀，其实我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逝者已矣，只能节哀。我们要允许一切发生，否则对自己就是一种折磨。瑶瑶一定是个好人，但是往往好人不长命。阿姨，您知道为什么吗？”
王芳微微颔首，打量着肖杉，试图从她的神色中捕捉到是人是鬼的一面。
“为什么？”
“因为好人太辛苦了，他们承受的道德和束缚很重，实在太累了，他们需要好好休息，所以老天收回他们的阳寿，为的就是让他们别那么辛苦，去天堂过些好日子。阿姨，瑶瑶现在一定不会感到痛苦，她在天堂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天堂很幸福吗？没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她真的会幸福吗？”王芳问道。
“当然啦，那么多死后都渴望能去天堂，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天堂，去天堂是有条件的。瑶瑶这么好的人肯定会去天堂，坏人死后都是下地狱。”
“你呢？死后会去哪里？”
肖杉猛地吞咽了口水，心尖儿都被震颤到了，没想到周瑶有一个这么疯批的老妈。
“阿姨，我距离死亡那一天，应该还有不少年！至于死后去天堂还是地狱，就当是人生开盲盒喽！
不过，我觉得我死后可以去天堂，我们家挺有钱的，我买一张去天堂的门票应该不难吧！”
王芳苍凉一笑：“你还挺乐观的，我们家瑶瑶就没你这么乐观。瑶瑶她爸爸还不知道，瑶瑶已经不在了。”
“阿姨，我倒是觉得，您现在这样情绪低落，倒不如好好坐下来和学校谈谈如何赔偿。”
王芳一脸惊诧，好一个精明算计的姑娘。她在问瑶瑶的事，而她想的却是赔偿的事。
此人处处都透露着体贴入微，但王芳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