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的论坛私聊界面。
【5-皇子】:哦……
【6-大佬】:就是这样。经脉相关的病症在江湖上一直以来都是个难题,系统相关的商品更是天价,他也只能慢慢服药调理。
【6-大佬】:之前几年情况一直很稳定,结果到了金陵突然复发了。摘星的药固然有作用,恐怕他自己也在逞强吧。
【6-大佬】:以他的性格,不希望我们太过担心,你以平常心对待这件事就好。但我也得劝你一句,行事稍微收敛些,你位高权重也就罢了,三号的同门还是你护卫……用不着我多说吧?
【6-大佬】:你对待正事也是有分寸的,不至于揭别人伤疤。
【5-皇子】:嗯……对对对的,对的,对。
【6-大佬】: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5-皇子】:……我发誓之后绝对安分。
【6-大佬】:那就好。
【5-皇子】:只要麻烦别再找上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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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卿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敲着腿,十分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眼神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淡和严肃。
“我去爬密道之前,可没大肆宣扬我要去钻哪处荒郊野岭的哪处地洞。”
他对着身前跪了一地的禁卫说。
“难不成摘星的弟子都这么厉害,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能知道我在哪?还是说——其实她一直在悄悄跟踪我?”
要么里应外合,有人泄露了裴长卿的行踪,要么办事不力,没能发现有人跟踪。
跪着的禁卫们十分希望选择第三种可能:
摘星的弟子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神出鬼没。
不是我方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可惜纵然禁卫们和燕无邪在隐藏气息和轻功上有着显着的差距,但也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
……回京之后,定然是要被责难一番了。
倘若真是有人故意泄露殿下行踪,意图不轨,那么……
啊,愿上天保佑。
“说实话。”裴长卿语气轻缓,可话的内容一点都不留情面。
“你们也就是被我爹命令才听从我差遣,个别心底傲气的说不定还看不起我这娇养的二世祖呢。”
“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无所谓,但你们的某些小动作太过猖狂,妨碍到我了,那我也得采取一些措施对吧?”
他眼神慢慢扫视着下面跪着的众人。
“这次来的是不求命只求财的摘星后人,下次万一是北夏刺客呢?当时情况危急,我身边的人都受了伤,但凡对面稍有取我命的念头,我都得交代了。”
“要是我凭空发脾气,打杀你们,回去顶多也就是挨训。”
“何况现在刀都快架我脖子上了,我杀一两个、两三个,手段残忍一点,又有人能说我什么?”
裴长卿慢慢地道,站起身,随手抽出了一个禁卫腰间的长剑,搭在他脖颈上。
“正好。”他笑吟吟地道,“我还没试过砍头呢。听说力气不够,要砍好几次才能砍下来……今日就让我试试?不,这点手段吓不倒诸位吧?那就先砍四肢,再砍头。”
他手腕稍稍用了一点力,剑身划破地上跪着的那人皮肤,留下一道血痕,血随着冷汗一起流到地上。
禁卫之中,个别问心无愧的人实在苦。
他们尽心尽力,乖乖听从大皇子差遣,一路以来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也毫无怨言,殿下您自己出去撒泼不带护卫,怎么还赖上我们了?
可是皇子殿下就是这样不讲理,封建皇族就是这样的啊。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皇子殿下有错,你们也不至于一点错都没有吧?
即便殿下有错,能指责他的也唯有京城中的两位,其余人万万不可。
裴长卿仿佛又玩心大起,拿着剑一个人一个人走过去,每每非要用剑尖戳弄两下才肯放手。
每个禁卫都遭受他这一番“戏弄”,感受到剑身冰冷,以及大皇子居高临下,不知为何今日格外犀利冷漠的眼神。
纵使他们身经百战,此刻也不由露出些微不可察的情绪。
裴长卿走完一遍,坐回椅子上,吩咐道:“老沈,你过来。”
沈凡安依言起身来到他身旁,只见裴长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道:
“第一排右边第二个、第三排左数第一个,拖下去好好审问,究竟是与什么人勾结、又泄露了多少东西?”
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尤其是被点到的那两人,当即磕头大呼冤枉,裴长卿不为所动,命令其余禁卫押住他们进行搜身。
很快两人身上分别被搜出了藏得隐秘的密信。
打开一看,皆是用暗语写就,虽看不出内容,但密信的存在已经说明了许多事。
他们面如死灰,被带了下去。
沈凡安跪下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
众人也跟着跪倒,手足发凉。
“谢罪的话不用说出来浪费我时间。”裴长卿撑着脸道,“你们日后小心着行事。查出两个内应,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漏网之鱼?”
“接下来的日子,你们给我全力搜捕那个摘星后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想办法把她押送到我面前。”
他又带着亲切的笑容道:“没有关系,将功补过嘛。这事做得好,我也不是不能在老……爹面前,为你们求求情,说点好话。”
众人低声应是。经历方才那一遭,他们对大皇子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边同吃同住、共同进退的人竟然有问题。
自己都没看出来,裴长卿不过是看了几眼,竟然就能发现不对?
这眼光着实毒辣,不像是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
即便是朝中身居高位的大人,又有几人能这般窥探人心?
要是叫裴长卿知道他们心中疑问,答案是理所当然的。
生生死死那么多次,见了那么多人性的真情流露。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他还是再回去死个几年吧。
就算只是细微的动摇,眼神的变化,在他眼里也跟大咧咧地把心思说出来无二。
……不过对于穿越者,他总是不太想去用这种揣测人心的手段的。
何况像六号那种境界远超于他的,也看不透。
“下去吧。”裴长卿道,“老沈,你给我留一步,我有活给你。”
他自衣襟中翻出一张纸:“在城中想办法弄到这些药材。”
沈凡安接过来一瞧,上面都是些十分名贵的药材,药性温和,多与气血经脉有关。他正疑惑,却听裴长卿道:
“我为了好玩,从官府薅了那位顾捕头出去,结果他中了摘星弟子的药,现下内力出了问题,昏睡不醒……此人很中我意,又是我惹出来的毛病,那我只好想方设法弥补。”
“去吧,把药材采买回来,送到我手上。”裴长卿道。
“看顾捕头情况,好像有点危急。你和他曾是同门,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沈凡安的手停了停,将那纸张收入怀中,告退的声音如往常般毫无波澜。
他回身运起轻功,几下就没了身影。
裴长卿又叹了口气,独自走入屋中,将其余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几乎是明示,沈凡安只要不是个木头,就能通过这些药材发现顾舒崖身体的情况。
至于他是会去关心、还是放任不理、甚至幸灾乐祸,就不是裴长卿能预料的事了。
“哎,这么温情又关怀的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更好……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不管会发生什么,捕快,你可别骂我。我这次是纯粹的好心。裴长卿默默地想。
挑出了两个内应,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人。能在禁卫里安插探子,不是什么小势力。
这个势力已经盯上他了。
放在平时,裴长卿会拍手称快,主动凑上去,他一向是只追求乐子的主。
但现在被六号警告过,又要顾及其他在金陵的穿越者。
裴长卿破天荒地头一次真心实意祈祷,麻烦别再找上他。
可惜天总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