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刚关上，陈天乐冰冷的目光又转向了仅剩的赵志强。
赵志强感觉头皮发麻，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赵志强”陈天乐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给孙元义打电话，不，别打了，直接让人去通知他，他那个t市市局局长的位子，到头了，告诉他，省厅要严肃处理他，办案稀松，隐瞒线索，阳奉阴违，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他妈的，真以为自己在t市就是土皇帝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立刻从省厅或者下面市局里，给我挑一个有能力、有担当、脑子清醒的人，马上接替孙元义！人选报给我，新局长上任后的唯一任务，就是无条件配合专案组，记住，是无条件，要是t市再出任何幺蛾子，影响了案子侦破。”
陈天乐的目光锁定赵志强，“那你这个省厅厅长，也该挪挪地方，考虑一下退休生活了！”
赵志强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甚至不敢擦额头上的汗，他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也如同得到特赦一般，迅速转身，拉开门退了出去。
三个小时后，夜色已浓，一辆不起眼的警用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入t市公安局大院。
院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车门接连打开，杰、杨楠、方语、赵戾、雷佳五人依次下车。
台阶上，一位身着警服的中年女性早已等候，身姿挺拔，她便是刚刚临危受命的代理局长宋长霞，四十余岁年纪，五官端正，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眼神沉静。
不等宋长霞开口，杨楠上前一步，语速清晰地介绍：“宋局，这位是省厅‘专案组’组长，杰。”
她转向杰，“杰组长，这位是咱们t市公安局新任代理局长，宋长霞同志。”
“杰组长。”宋长霞伸出手，目光坦诚地迎上杰的审视，握手时能感到她掌心的沉稳，“情况紧急，欢迎的话不多说了，孙元义一个多小时前，已经被市纪委带走调查。”
“陈部长刚才亲自来电，指示我，t市公安局，无条件配合专案组一切行动。”
没有丝毫客套，杰直接切入主题说：“宋局，案子的性质，你应该清楚，‘烤鸭’，这不是代号，是事实。”
“时间不多，我需要你立刻确认，全市所有出城通道，包括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高速路口、国道省道，全部设卡布控，要做到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判断，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市区内藏匿，所有离市人员，无论步行、骑车、乘车，必须逐一核实身份，重点排查私营黑车、出租车、长途大巴、厢式货车，任何可能藏匿人员的交通工具，通通查一遍，发现无证、假证、身份可疑人员，一律先行控制，宁可错抓，绝不放过！”
宋长霞脸上没有任何意外，说道：“杰组长放心，在你抵达之前，我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封锁预案，全市警力，包括交警、特巡警，已经全部部署到位，我也担心消息走漏，让凶手提前警觉。”
杰微微颔首，对这位新局长的效率和判断力有了初步认可：“好，追查线索我们会全力以赴，布控封锁这边，就要辛苦宋局盯紧了。”
接着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之前我通过省厅要求孙元义，征集第一起案件发生前半年的，辖区内所有失踪、伤害、或者行为怪异的可疑报警记录，这件事，现在需要你来跟进，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联系我。”
宋长霞眉头微蹙：“这件事我知道，孙元义那边确实没什么动静，我已经让指挥中心重新向各派出所下达指令，并指定专人负责催办汇总，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两人迅速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
杰看了一眼身后的警用商务车，说道：“宋局，麻烦再给我们安排一辆普通牌照的车。我们开警车去医院或者其他地方，目标太明显，容易打草惊蛇。”
宋长霞二话不说，拿起对讲机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到两分钟，一名年轻警员小跑着过来，将一把车钥匙递给她。
宋长霞转交给杰，指了指院内角落停着的一辆黑色老款桑塔纳：“这是我们刑侦支队技术科的老车，平时勘查现场用的，绝对不显眼。”
杰接过钥匙，道了声谢。
赵戾瞥了一眼那辆颇具年代感的桑塔纳，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低声嘟囔了一句：“哟，老古董还能跑？”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几人都听见了，杨楠瞪了他一眼，杰没作声，只是带着队员们快步走向那辆“老古董”。
车门打开，一股淡淡的陈旧气味传来，五人迅速上车，引擎发出一阵略显吃力的轰鸣，随即平稳下来。
桑塔纳驶出市局大院，汇入城市的车流中。
2009年4月1日上午11时09分，灰扑扑的桑塔纳在雷佳的驾驶下，拐进了t市人民医院有些拥挤的院内停车场。
找了个空位停稳，发动机熄火的瞬间，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
杰没有立刻下车，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依次扫过方语、赵戾、杨楠和雷佳，开始部署：“方语，赵戾，你们俩，”他点了点前排的两人。
“扮成刚结婚没多久的小两口，去一楼那个疫苗接种科室，找他们负责人问问孩子打疫苗的详细流程。”
他顿了顿，强调道：“记住，重点是打听清楚，孩子那些登记信息，从填表到录入系统，都经过哪些人的手。要装作不经意地问，比如担心填了家庭住址、电话什么的，会不会被泄露出去。”
方语点了点头，旁边的赵戾也应了一声。
杰的视线转向后排：“杨楠，雷佳，你们俩去三楼档案室。”
他指了指医院大楼的方向，“直接找负责人，了解医院内部的人员情况，尤其是人事档案，同样，也要旁敲侧击，问问疫苗接种那边孩子的档案信息，哪些岗位的人能接触到，着重查一下，从去年九月到现在，有没有人离职、退休或者内部调动，特别是疫苗科和档案室这两个地方。”
杨楠挑了下眉，瞥了杰一眼：“那你呢？总指挥坐镇车里遥控？”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杰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总得有人留守接应，顺便思考一下人生。”
杨楠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推开车门：“行，思考人生的杰哥，我们去卖力气了。”
雷佳紧跟着下车，赵戾和方语也推门下车，四人汇合，一起走向医院门诊大厅。
看着四人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杰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
他摸出手机，快速拨通了陆小川的号码：“山洞那边怎么样了？”他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