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池清带回杭城沈家的时候，沈霁云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不对。
直到进入了那扇大门，何小蝶询问晚上该给太太安排哪间房的时候，沈霁云才恍然。
在这栋房子里，太太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她的母亲。
沈霁云的神色冷淡了一些，“在这里喊她池小姐。”
何小蝶应承下来。
池清的房间和在海城一样，被安排在了沈霁云的对面。
船王顾民章过寿，杭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给上几分薄面，听说这一次还会见到他那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女儿。
寿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沈霁云会亲自到场。
而在寿宴之前，针对池清的试探就已经开始。
在晚饭上突然多了酒，就很不对劲。
“咦，今天有酒啊！”池清惊讶。
何小蝶给两人倒上，池清闻了闻，“不错。”
“今天心情好，陪我喝一杯？”沈霁云举起酒杯。
池清对她莞尔一笑，“好啊。”
酒喝起来很香甜，但后劲十足。沈霁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个姨妈，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
池清晃了晃酒杯，“哦……那真可惜，也许她已经离开了海城。”
沈霁云笑了笑，“嗯，可惜，你的家乡刚好被日军的炮火击中，无一生还，所以……死无对证。”
池清看向沈霁云，惊讶的微微启唇，“呀？真的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孤儿？”
可你看不出一点伤心。
沈霁云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现在整个餐厅，以至于整个沈宅，没有别人，只有她和何小蝶，警卫都在外面。
所以这场试探，是秘密的，也是心照不宣的。
但无论是池清还是沈霁云本人，都知道她的笑意是虚假的，是怒极反笑。
“你也可以成为孤魂野鬼。”沈霁云冷声说道。
池清喝完了剩下的酒，站起身，走向沈霁云。
何小蝶挑了挑眉，想要动手，却没收到沈霁云的信号。
池清走到沈霁云的后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带着一丝粉的指尖在白衬衫的布料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蹭了一下。
“我才进了你沈家门不到一个月，你就要杀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吗？”池清貌似不解的询问。
沈霁云依然端着酒杯，“藏头露尾，你伪装身份接近我，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暗杀，那这一个月她是有机会的，特别是那晚在走廊，沈霁云难得一次没有防备。
如果是盗取机密，那她的书房同样就在三楼，池清想找机会，完全可以找到。
但是这两个可能，她都没做。
这也是沈霁云感到不明白的地方。
池清俯身靠近沈霁云，几乎是贴在她的背上。那一瞬间，沈霁云的后背绷紧，手指握紧了酒杯。
“五天后，日方会围剿地下党在云州的一处据点，云州距离这里不远，如果你想救他们，现在通知还来得及。”
沈霁云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轻轻放下了酒杯，然后突然转身掐住了池清的脖子。
池清也在被掐住的一瞬间，坐在了她的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沈霁云腰后的枪被她摸了过去，此时此刻，枪口正抵在沈霁云心脏位置。
“都是中国人，沈小司令救不救呢？虽然说他们是地下党，却也在为抗日作斗争。”池清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说话间，她的左手覆上了脖子上沈霁云的手背。
像是在抚摸情人一般，从指尖，摸到了手腕。
“还是说，沈小司令宁愿看他们被日军杀死，也要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你是共党。”沈霁云眼中满是寒冰。
枪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轻滑动。
这一次沈霁云可以肯定，不是无意，是故意。
这个女人，在调戏她！
“猜错了呢，我是无党派人士。”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救他们？”沈霁云并不相信。
池清笑意收敛了一点，枪口向上滑，抵住了沈霁云的下巴，朝着她的脸俯身，丝毫不在意脖子上传来的压力。
“因为我希望中国人能少死一些，就少死一些，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党。”
说话间，两人呼吸交融，这一刻的距离暧昧到让人难以忍受。
何小蝶早在池清拿枪抵住沈霁云心口的时候就拔出枪对准了她，但现在也被眼前的画面弄的有些懵。
所以到底要不要开枪？？
少将你给个准信啊！！
沈霁云缓缓松开了掐着池清脖子的手，池清也将枪丢给了何小蝶。
但她依然没从沈霁云的腿上起来，而是抓住沈霁云的手，重新放到了自己脖子上，“你太用力了，我脖子很痛……”
只是多了红色的指痕而已……
沈霁云抿紧唇，不说话。
池清抓着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脖子，“所以我的命，又多延长了五天对吗？”
“是。”
从沈霁云腿上下来，池清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那我等待小司令五天后的晚餐~”
目送池清步伐摇曳的上楼，沈霁云缓缓收紧手指，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食指和拇指捻了捻。
她转身，看到了木头人一样的何小蝶，“你还站在这里干吗？跟上去啊。”
何小蝶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老大，“还杀吗？”
沈霁云没说话，转身也上楼了。
回到房间后，池清奖励的揉了揉希拉的脑袋。
“真厉害！继续监视他们！”
只要情报快人一步，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旦沈霁云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帮助了共党一次，有出手就会留下痕迹，就会被山城方面发现。
信任就会缺失。
希拉发出呼噜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好奇问道：“主人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坐在沈霁云腿上？”
池清撸猫的动作顿了顿，“啊……你不觉得那样说很……有效率吗？”
希拉摇头，“不觉得，只觉得你们下一秒就要在餐桌上做……喵！”
被狠狠掐了一下屁股，希拉发出惨叫。
池清笑的阴森森，“小猫咪不可以搞颜色，懂吗？”
希拉点头，“喵……知道了喵……”
真的是因为小猫咪不可以搞颜色，还是因为戳中了真实导致恼羞成怒呢？那将成为希拉心中又一个关于主人的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