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做事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他没有急着学习怎么做一个老板,也没有急着了解这家属于他的零食店日营业额,水电支出,进货成本等等也一律不做了解。
当天下午,他在池安的带领下在店里转悠了一圈,知晓了店里店外哪些地盘是自己的。
就什么也没说,拎着买的两兜子零食回家了。
何落没主动问,池安便也没有急着给他灌输什么。
不过当天夜里,何落罕见的没有急着去洗漱,也没有扒拉池安的衣裳。抱着手机捣鼓了好久,还翻出纸笔做了笔记,忙活到夜里十二点,被池安催促,才不情不愿的进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就不去公司给池总当助理了。
“要去零食店,做理货员。”何落埋头在衣帽间里翻找,可能是想试图找一件看着就很普通的价值不高的衣服去上班,“雄主上班路上开车慢点。”
“……”这叮嘱听着实在是不走心,最近上下班都是司机开车。
池安眼见他在一众花里胡哨的上衣里挑了个看似最朴素实际售价最高的纯白色衬衫,默默伸手帮他搭配了一条浅灰色卫裤,“那中午一起吃饭吗?”
“今天第一天报到,不清楚详细休息时间。”何落头也没抬,“雄主自己吃吧。”
“……”池安倚着门框,眯了眯眼。
这家零食店虽说是池安投资的,可实际上加盟连锁店,考察店铺位置,装修,甚至是员工招聘,都是雇人做的。
除去零食店,还有些连锁的奶茶店,咖啡店,冒菜店,麻辣烫,甚至还有几个小型的新媒体公司,池安都是拿钱投资,占六成以上的股,却不用多费心思。
他的产业杂的很,零散分布在各个市区,营收或多或少,汇总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更别说还有些小餐饮店,是挂的池乐的名字。
单拿一个奶茶店来说,非商场非闹市等客流量大的店铺,单日销售额就能达到一千五到六千不等,节假日收入只会更多……
都是以前穷怕了,刚赚钱的时候就火急火燎的投资开店,想给自己多留些退路。
近些年公司规模越做越大,池安的安全感才足了些,已经长久没关注这些小店铺了,总营收一个季度收一次,也都是看也不看直接给到池乐手里。
这段时间被何落找工作的事儿给烦的不轻,才动了把这些店铺收回来自己管理的心思。
反正池乐忙着打牌忙着旅游忙着做美容也没时间管理,常年雇佣人去做花销虽然不大,到底也不知根知底,出了纰漏也是麻烦。
不如让何落帮忙分担一二,既全了他要工作要上班要为社会为家庭做贡献的心,也能借着此事把何落绑在身边。
“啧……”池安合上笔记本,略有些烦躁的转动椅子。
他早知道何落办事细致,办有关雄主的事更细致,却没想到会细致到这个地步。
监控里,何落带着围裙和手套,正不紧不慢的往返于货架和仓库之间,给零食筐补货。
聊天页面是店长发来的消息。
“何老板说他先从底层员工开始做,理货员做半个月,收银员做半个月,在这期间不仅能了解店里整体的情况方便以后管理,也能逐渐明白送货的频率和规则……”
前前后后发了十多条消息。
看在池安眼里,就能总结成一句话。
何落这老板当的,比池总还要忙,未来至少有两个月,都不能陪伴在池总身侧。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自找麻烦。
强忍着烦躁,池安还是拿起手机,回复店长,“按他说的来。”
理货员的工作很简单,零食店每一到两天会送过来一车货,每个理货员把自己负责区域的零食扛进仓库内指定的货架上,然后打扫卫生,理货,打筐,要时刻保证零食筐有八成满,随时补货。
毕竟是连锁店,上头会不定时派人来检查。
要是发现卫生不合格,筐子太空,泡面一类的商品没有统一摆放等,就会扣除店铺的分数。
理货员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下班之前还需要在系统上上报快要没货的货物,点击进货。
“雄主,你知道打筐是什么吗?”上班第一天就忙活到十一点四十才到家的何落抱着碗狼吞虎咽,“只要有新货送来,那个产品就必须重新整理,把没卖完的零食从筐里倒出来,新生产日期的装进去。”
“等客人买走一部分,再把旧生产日期的产品摆在表层,这样能保证旧的货物一定能卖完。”
“一个理货员要负责一百多种零食,我从上午装到晚上下班,还没忙完。”
“不过至少我们知道了,以后出去买东西,要拿筐子下面的产品,新鲜。”
“还有,这家店的消防存在隐患,库房有三层,堆满了纸箱子,却只放置了两个灭火器,以后必须……”
池安把煎好的牛排切成正入口的小块儿,又剜了一勺老干妈放在盘子边儿,推过去,静静听着没说话。
心里那叫一个凄风苦雨。
何落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难得听一次,不是夜深时刻共诉情肠就算了,好歹说点掏心窝子的,或者聊聊这个家,再不济聊点荤段子也行。
怎么着,也不能是聊打筐啊!
“我看那货架很矮,你这个子一直蹲着哪里受得了。”池安把何落吃完的面碗拿过来开始清洗,“体验几天知道规则就够了,别累着。”
重点是,以后还有许多个店,你要是每个店都像这样从底层干起,近三五年可有的你忙了。
“不累。”何落大口塞着牛排,“再累也比以前在皇族做侍卫的时候……”
话说一半停住了,低头塞了一大块肉,两腮鼓囊囊的。
见劝不住,池安便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睡前,直接推开门,在何落疑惑的目光下抬脚跨进浴缸。
水溢出去,哗啦啦的响。
被零食包装袋划出数道伤痕的细长手指,近乎痉挛的拍上墙面,却实在无法在光滑的瓷砖上借力,只好又无力的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