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深沉的夜里，苹果花猝然盛放。
雨雾层叠降落。
整整三天。
……
沈知然再次恢复清醒，已经是第四天的中午。
头顶的发丝被轻柔抚摸。
额头被微凉的额头抵着，江珩的脸离的很近。
他闭着眼睛，在用嗅觉分辨沈知然的情况。
“好了很多，先睡一觉。”
说完，江珩碰了一下沈知然的唇瓣，翻身下床。
沈知然下意识伸手抓住江珩的手腕。
不知何故，他对江珩越来越依赖。
“你去哪？”一开口，沈知然就感觉自己的嗓子就沙哑得不成样子。
这也很正常，毕竟三天。
熬鹰都没这么熬的。
比起他，江珩倒是没什么太多的疲惫。
反而还能把沈知然的手腕掰开，把他按进被子里，让他好好休息。
“我只是去洗澡，你现在需要休息。”江珩态度略显强硬。
如果沈知然这时候照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眼睛底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很快，水声响了起来。
刚睡醒，沈知然这时候还不是很困。
他的手在枕头边摸了一会，摸到手机，划拉划拉找到社交软件看未读信息。
沈知然习惯先去看最早的未读消息。
三天前的晚上，他跟何以安分享了自己过体检的消息。
何以安的回复相当激动：【老大！你是我的神！我就知道你绝对是第一！】
【我都不用看！我就知道你绝对比他们牛一百倍！】
夸完了沈知然，又开始鄙夷其他垫脚石：【贺山青算什么东西，就一菜狗，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他也配跟老大你当情敌，一百个omega从你们两个面前经过，一百个都觉得你最厉害！】
沈知然当时还没什么异常，轻快回复：【别放屁，什么一百个omega，你嫂子看见要吃醋。】
何以安：【那绝对，老大不仅文武双全，更是深情不寿，我要学习的还很多啊！】
这么丝滑的拍马屁连招，不知道跟谁学的。
往上是几个朋友和家里人的恭喜和祝贺。
最顶上的是沈佑的消息。
三天前的晚上：【？我怎么闻到苹果花味儿了？】
过了一会：【……我把三楼封锁了，小杨采买去了，回来让他给你送抑制剂。】
看发送的时间，应该是在自己进去之后。
小杨家里的佣人，是男性beta。大部分beta对信息素没有反应，所以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昨晚怎么没来？
沈知然往下看，看清内容后，他一边眉毛微微挑起，仿佛发现了什么游戏里有趣的彩蛋惊喜。
他的账号回复了一条信息：【不用了。】
沈佑：【？】
【沈先生，我是江珩。沈知然现在不方便回信息，我代为回复。这次预计三天左右，食物和水放在门口即可。】
沈佑：【………………】
看到一长串省略号，沈知然仿佛可以想象到沈佑冷嗤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甚至锤了枕头一拳，把羽绒都给锤得凹陷进去一块。
接下来的两天，沈佑都发了信息。
一条是：【你体检报告送我这里来了，一切正常，数据优秀，我帮你确认了。】
另一条是昨晚凌晨：【动静小一点，你他爹的要把家拆了？】
沈知然笑了一会才停下来。
他敲字，给沈佑发了条信息：【有那么大吗？】
沈佑秒回：【你自己滚二楼来听听看，是不是要我录音你才信？】
这话，很有沈佑的风格。
房间里隔音很好，估计就是桌椅砸在地板上有一点声响，吵到了心情本来就不爽的哥哥。
沈知然发了句【辛苦了】，就躺回床上。
没过一会，水声停了。
沈知然转了转眼珠，看向水雾弥漫的地方。
视线一路跟随他到了床沿。
江珩背对着他，单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解锁后查看未读信息。
和沈知然一样，他也三天没看消息。
不过他的好友很少，未读消息也寥寥无几。
江珩扫了几眼，并不打算回复。
将手机搁在旁边，腰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老婆。”
沈知然的脸枕着他的肩膀，沙哑的声线带着几分粘稠的甜，仿佛刚煮开的蜜糖，冒起一个琥珀色的泡泡。
江珩的指骨搭上对方的手，清冷声线柔和几分：“怎么了？”
没有回答，但不用回答。
因为江珩已经闻到了芬芳的浅香。
江珩心中划过一丝诧异。
一般来说，三天时间足够恢复正常，现在却比平常更……
但不等思索，对方便已经有所动作。
转瞬即逝的疑惑像指缝中的流水般消失。
没有任何犹豫，江珩转过身，像前三天那样，将人压在柔软的被褥间。
……
江珩又多留了两天。
期间，有人打过江珩的电话，但被他挂断。
确认沈知然情况好转后，江珩才离开。
江珩离开后没五分钟，沈知然就觉得有些烦躁。
好像从潜意识里，他就在抗拒江珩的离开。
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
沈知然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佑发了条新信息：【你这次是不是太长了？故意气我是吧？】
沈知然：【没。】
沈佑：【鬼都不信。】
沈知然把手机丢一边，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天花板，感觉嗓子有点干，想起身倒杯水喝。
但脚一落地，就差点摔在地毯上。
撑着走到沙发上，沈知然坐下，拿了瓶饮料，给自己灌了口。
他看着饮料瓶子上印着的字符，眉头皱起，忽然说：
【011，我感觉不太舒服。】
【咋，你男朋友太牛逼了？】011扫视沈知然被长t恤盖住的腰，语重心长，【你们年轻人啊，要节制，老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看看你，都长黑眼圈了！】
【不是这个。】沈知然眉心皱起，【总感觉，这次好像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之前都是吃一片抑制药就能缓解，但是前几天晚上都不管用了……我这是正常情况吗？】
011：【……】
皇上您不舒服去问林太医啊！我一个“太监”我懂什么！
再说了，书里除了主角cp以外，其他角色基本一笔带过。
011写书的时候本来也就是自割腿肉瞎写着玩，世界观乱七八糟漏洞百出，因此可供这个世界自由发挥的地方太多了。
011沉默片刻，想到一个可能性：【可能……你离江珩太近了？】
沈知然：【什么意思？】
【就是我设定的时候有设定信息素匹配度嘛，两个人匹配度越高，那吸引力就越大。你之前比较冷淡，可能是因为没有omega，标*了omega之后，你就会越来越被他吸引。】
沈知然皱眉：【可是我没有那个过他。】
这回轮到011疑惑了：【昨天饺子一熟就捞起来吃结果烫了嘴的人，竟然能忍住不标*？虽然说也不是做一次就要标*，但在特殊时期一般都有个临时的吧？这会让你感觉好很多……呃，江珩没告诉你？】
011怀疑，沈知然是不是不知道可以用临时标*来减轻特殊时期的焦躁和不适感。
但就算沈知然不知道，江珩应该也知道的吧？
这种知识老早都学过几百遍了，而江珩品学兼优，十项全能，课本倒背如流，就算实战不行，理论应该是知道的。
面对011的疑惑，沈知然翻了个身，有些疲惫地回应：【不是很喜欢，就没弄。】
【哦哦，你是不是还不习惯abo的设定，今天你试试就知道了。】
011怕他不懂，就语气夸张地介绍了一通，但在沈知然听来，跟江湖骗子在吹嘘贩卖的膏药有奇效没两样，都让人心里无端感觉烦躁。
实际上，沈知然并不是不知道011说的这些，他为了那档子事研究了很久生物课本。
一直沉默，只是因为他提过好几次，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或者说，是没有得到过江珩的允许。
他不允许的事情，就不可能成功。
甚至，到现在，沈知然都没摸过江珩的xian体。
有好几次，沈知然想问江珩为什么不能碰，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沈知然虽然没什么以前的记忆，但从他这个人的乐观精神可以得出，他以前的生活应该还是很幸福的。
对于江珩在这方面的事情，沈知然想，说不定老婆只是因为过去的经历比较凄惨，所以对这方面有很多防备。
他乐观地觉得，他们在一起久一些之后，江珩就会把身心都交给自己。
可是，面对这一次，自己明显的异常，江珩却还是不肯让自己碰那里。
就是再大方的人，也做不到完全不介意。
沈知然仰头往喉咙里灌饮料，冰凉的液体让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他想，再等几天好了，又不是真的禽兽还非得有个牙印啊。
沈知然喝完饮料，用力捏扁铁罐，朝垃圾桶砸去。
“哐当——”
一声巨响。
铁罐在垃圾桶边缘转了个圈，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比之前更轻的“啪嗒”声。
听上去虚弱又可怜。
沈知然忽然感觉很不爽，骂了句脏话。
他拿起手机。
忍不了了。
他现在就要给江珩打电话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