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堪堪停在眼前，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显然对这一幕有着准备。
“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三言两语的敷衍，当我们傻子吗？”
安晴雪怒喝了一声，手中长剑明晃晃地对准他。
“哦？萧三公子何不继续用刚才的手段，想来，你也做不到吧？”
圣天教教主嘴角带笑，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眼下不适宜如此，而且你我境界相当，也得不到最好的结果。”
萧平世平静地解释道。
“那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洛千尘见这人嚣张的嘴脸，眼神闪过冷冽的杀意，恰巧就被捕捉到了。
“呦，这小子想杀，那我更不可能说了。”
“你！”
安晴雪一时气急，反倒是萧平世自始至终都神色平淡，好似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想来教主能修行至养魂巅峰，肯定是天赋过人之辈，只不过观你面相，起码一百多岁了吧。”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男子皱起眉头。
“你想说什么？”
微微一笑，萧平世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生教主大人只怕都无缘再突破了吧。”
此话一出，洛千尘有些不解，伯父这话怎么在自己看来毫无根据，但瞧着他的神情又极为自信。
而那男子也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看了过来。
“阁下不用这般看着我，当你选择使用邪傀修行的时候，便应当知晓往后的苦果，如今不过是报应罢了。”
萧平世轻轻说道，眼神无悲无喜，仿佛在面对普通人一般。
对方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有些呆滞，想了片刻后摇摇头，苦笑一声。
“不错，但凡接触到了邪傀的精气，那往后的突破难度会大很多倍，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睢阳书院处曾翻找过这些奇书杂志，但也见过此类描述。”
“什么书院？”
男子对于他的解释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反而对那个书院颇感兴趣。
“睢阳书院。”
萧平世淡淡回道。
谁知那教主听到这话，眼里的火苗却慢慢消失，看样子，应该是听错了什么。
“怎么，你还知道别的书院？”洛千尘见到这一幕，不自觉开口问道。
谁知男子瞟都没瞟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低头沉思。
“若是你记忆的书院，我想大概是同一座。”
见到这一幕，萧平世仿佛早有想法，凑近了些说道。
“什么！”
他的话激起了对方的剧烈反应，随之又默默摇头。
“不可能的，他们都消失近百年了，如何还能存在，都是我想太多。”
“万世书院就是睢阳书院。”
正喃喃自语着，萧平世不同于以往温和的语气，而是一股子十分认真的模样，打断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
要不是身体被镇压，只怕会瞬间暴起。
“信与不信都在你自己，只不过，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闻言，男子也是肯定了下来，这萧府三公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确实没有撒谎的理由。
“那他们呢，是否还在书院？”
教主不疑他有，随即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萧平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他们神出鬼没，谁又能知道呢。”
说到这，男子脸色也有些无奈，忽然又听到声音传来。
“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随即看着眼前白袍男子笑呵呵指向了那位年轻人。
对于洛千尘，他倒还挺欣赏的，如此年纪，居然能与自己交上手，这份实力，同龄人中着实稀少，只不过...
“这小子，与书院的交情匪浅，就连珍贵的藏书阁都能进入，并且还得到了馈赠，这么说，你可明白？”
萧平世神神秘秘地说道，眼里的意思有些耐人寻味。
闻言，教主注视着那年轻人，轻声问道。
“小子，你与那什么书院关系很亲密？”
见两人的目光同时射来，一时间有些疑惑，不过发现对方眼里没有恶意，只有几分急切地求证。
点了点头，“书院几位大家与我还算有些交集。”
“几位大家？”
见他疑惑，洛千尘把赵千秋三人描述了一遍。
话音刚落，却见这位圣天教教主神情一愣，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都还在，还在啊。”
可笑着笑着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有些追忆似的看着远方，苦笑道。
“昔年我也曾求学书院，便是那赵先生收的我。”
闻言，洛千尘猛地一震，这人说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一个役使邪傀杀人的凶徒与睢阳书院的弟子相结合。
教主对他的神情也不在意，继续讲述。
“我离家后，便立志要变强，但从小目不识丁，很快落了个乞讨的下场，是赵老师带我回了书院，教我读书写字，这才有了开始。”
说罢，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接着道。
“平日里修行读书，这样在书院里安稳了几年，实力也得到很大提升，便想着回去家乡。”
萧平世淡淡地问道，“他们没有与你说什么吗？”
男子点了点头，苦涩一笑。
“但那时我心念阿秀与叔伯婶婶，其他的都装不下。”
其他的？听见又是这种一知半解的话，洛千尘眼角抽了抽。
“后来的故事便很老套了，招惹高阶修士引来灭村，只有阿秀活了下来，再然后，我们相依为命，我教她修行。”
教主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那你为何能得到邪傀？”
洛千尘疑惑地看着他。
“那是四十年后，阿秀迟迟不能突破炼神，而且身子因为当初那场大难，早就已经破破烂烂，大限将至了。”
说到这，看向远处躺着的女子，无奈叹息。
“一老者，恰到好处的出现，又恰到好处地告诉我邪傀能解心里困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安晴雪追问道，瞧见他目光，明白定然和那女子有关。
“我后来才知道，这老人找了不止我一人，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实力高低不一，但都得到了邪傀的炼制法以及其中妙用。”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到处授予的方式，好似撒网一样，洛千尘心里升起疑虑。
“不得而知，”教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随着阿秀身体得越来越差，没有办法下，只能炼制邪傀，取其精魄续命。”
“但你们这样有违天和。”
萧平世评价道。
“我也知道，但没有办法，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只不过，再也不敢回去见老师了。”
周围树林静悄悄的，只有男子不大的声音，在其中响起，伴随着一阵阵咳嗽，时断时续。
听完了这人的故事，洛千尘有些唏嘘，或许家中没有发生变故，又或者没有遇到老者。
那他依然还是睢阳书院的学子，赵千秋的学生。
可如今，已成了圣天教教主，沾染的鲜血无数，虽然听他讲述大部分人都是凶恶之徒，或者为祸一方的存在。
但杀人不过头点地，炼制邪傀这种东西的同时，必不可少的造成了杀孽。
“我也不想用邪傀，但这种东西仿佛有毒一样，用过几次后，便难以停止了。”
教主叹息一声，眼里神色满是无奈。
“捷径这种东西只会使人误入歧途而不可自拔，这个世上太多这种例子了。”
萧平世淡淡说道。
“你说得对，我的路是走错了，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曾后悔，至少阿秀多活这么些年。”
男子毫不在乎地说道，纵使做了再大的错事，但也达到了目的，如此便足够。
安晴雪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用那位姑娘来当借口，你只不过自己沉浸于邪门歪道中罢了。”
那位左护法死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女子的眼里满是解脱，唯一的牵挂也许就是这个‘阿真’。
“是，你说得对，是我着魔了，但也为时已晚。”
教主苦笑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惬意。
“一百多年，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如今看来，都是南柯一梦啊。”
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看向萧平世。
“萧三公子，我有一个提醒，一个请求，还有一个馈赠，还请给个机会。”
“请讲。”
“你们若是在意那些邪傀，还请千万注意，那老人如今想来身份目的十分诡异，随手便能拿出禁术的人太可怕。”
“第二个，还请杀了那些山匪，他们本是留给邪傀的补物，但如今...”转头看了一眼倒地的那几具傀儡，也没有心疼。
“这些人本就无恶不作，我死后，圣天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到这，看向洛千尘，“至于馈赠，小子我刚才注意到了你的那把刀，十分不错，这样吧，拿去。”
话音落下，一个镜盒朝前飞去。
安晴雪一个箭步上前接住，试探性地打量了片刻，再递给了洛千尘。
见到这一幕，圣天教教主嘴角含笑，朝着萧平世伸手一礼，两人目光相对，并没有多言。
随后，他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阿真！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