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正是那头古怪鲛人,哦不对,应该是假借鲛人之形,实则为无相天魔。
其天魔真名唤作蜷云。
在蜷云的身后,那一团一团黑白煞气之中逐渐凝结成为了一团黑白结晶,结晶哗啦啦的掉了下来,似乎是从煞河当中分娩了出来,凝成了雾女的模样。
雾女也是一位无相天魔,只是比不了蜷云,其天魔本名唤作裹留,乃是蜷云合作的对象,也称得上是下属。
雾女的身形明显缩小了许多,看得出来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势,且那黑色结晶铸就的躯体之内,似乎还有一尊苍老年迈的身躯,看起来应该是那位地煞门的玄煞婆婆。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几具人族肉身。
蜷云瞥了自己这位天魔同伴一眼,眯着眼,学着人族说话的方式说道:“你悠着点,不要损坏了这渡世宝筏了。”
雾女飞到蜷云身旁,笑起来,“看你这模样,肉身真的那么好吗?”
蜷云眯着眼,心情十分愉悦,“当然好了。”
“要不然我们上头那位主君,为何当初闹的如此之大,想要占据那人的肉身呢?”
蜷云说着,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似乎是在用自己的获得肉身,感悟这个世界,体验只有肉身才能有的美妙感觉。
“真是令人愉悦啊。”
雾女耸耸肩,道:“那我也要加把劲了,早点儿找一副好的肉身。”
“那老婆子的肉身不是挺不错,强度也还行?”
雾女露出一抹嫌弃的表情,道:“才不要嘞,我希望能找一位容貌和气质都出众的坤修,占据对方的肉身,试一试做美人的感觉。”
“随你吧。”
“只是可惜了,喧恩那家伙,竟然被人活捉了。”
雾女不无感慨道,说起来之前跟苏星阑交手的那个场景,那肆无忌惮开出的莲花,也是颇为忌惮,道:“那头妖狐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本事?”
“我们遇到的那些正魔两道的天人,似乎都没有他那么有本事啊?!”
蜷云吸纳了不少神魂,知道了东洲修行界不少东西,自然知道苏星阑是何等强势,也何等厉害。
他也不想跟苏星阑对上。
但无奈的是,虫魔喧恩那家伙竟然被苏星阑活擒了。
它们三个从天魔层中偷渡下来,被关在这里无数年,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机会,且还有谋划,岂能如今白白放弃。
蜷云决定找机会将喧恩救出来。
但一想到那些神魂当中记载的苏星阑那般强势的模样,也是微微蹙眉,又转念一想,若是不行,那就放弃。
反正他们天魔之间,又没有道义一说。
蜷云将视线看向了那三道门,天地人三个古篆大字发着光。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蜷云是知道这三座门的一些玄妙所在,所以也不再过多犹豫,直接抬起右手,朝着三道门放出来了一阵阵魔气。
漆黑的魔气沾染了三道门户,将原本如同白玉锻造而成的门户之上蔓延而开一道道黑色,犹如脉络一般的纹样,显然是要魔染,给其中闯入的众人加点料。
但三道门户再度放出光来,将不少魔气都被逼了出来。
蜷云有些诧异,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儿罢了。
他看着三道门,笑道:“当初你还在的时候,或许可以轻易压制我等,但也就仅仅压制罢了,如今你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些遗留的力量,还想抵抗我的魔染?”
说罢。
蜷云手中逐渐放出来一道道更加磅礴的魔光,照在三道门户之上,衍生出更多黑色脉络,如同血管一般,在呼吸着。
蜷云这才满意了,带着雾女随意走入了其中一道门户。
……
苏星阑一进入那扇门,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小镇市集。
市集之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妇人闲谈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空气里弥漫着熟食的香气、脂粉的甜腻、牲口的膻味,以及泥土与汗水混合的气息,浑浊一团,却不觉得刺鼻,反倒是觉得鲜活。
苏星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位少年,身穿麻衣,出身应该一般,手中提着一包药,似乎要急着回家。
按理说,苏星阑应该按照这幻境继续演下去,直到看穿某个破绽,然后挣脱束缚。
可他是谁?
幻术乃是狐狸的看家本事。
苏星阑就是狐狸里头最擅长幻术的。
他展颜一笑,少年的身躯忽地缓缓拔高,不断攀升,逐渐复还本来面目,重新化作了那位头戴莲花玉冠,披着广寒天衣,内罩赤色里衣,如同月中走出来的仙真。
苏星阑看着前方,缓缓抬起右脚,朝着前方一步迈出。
下一瞬。
天地之间,无数脉络浮现,一步踏出,便走出了这幻境,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立着一道门户,上面写着一个古篆“人”。
苏星阑心中也有点儿古怪。
心道:刚才那冥渊金鹏不是说这人门当中幻境重重,比较难缠吗?
怎么自己这只是跨出一步,就走了出来了?
苏星阑思索了一下,决定放弃,他转头看向眼前。
映入眼前的乃是一方静室。
静室之内,有一座蒲团,蒲团之上则坐着一位赤衣道人,道人背对着苏星阑,像是在参玄,又像是在闭目明神。
苏星阑走上前去,走到一旁,这才明白这并非是真身,而是其主积年累月坐在这里,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一道法力印记罢了。
只是让苏星阑有些奇怪的是,这道人身穿的赤衣也并非是寻常法衣,而是一身完全由赤羽织就而成的羽织,逸散着火红的光辉,颇为温暖。
这道人怎么会出现在九梨大圣的洞府核心处呢?
莫不是这位大圣的好友亦或者自己依旧身处幻境当中?!
怀揣着疑问,苏星阑继续看向静室,却发现这里的陈设如同寻常修士一般无二,没有半点儿出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