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暴涨的修为……那些厉鬼失去理智了吗？”
程九九直白道：“附身你们的恶灵，脑子好像不太清醒，角落那堆食尸鬼镇压得快，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林笑笑托着下巴想了想，拿胳膊肘怼怼张辰逸，“好像大部分都发狂暴走了？”
张辰逸点点头认同了这话，并给出了一个更为准确的判断：“修为越高的，越能保持理智，比如鬼王白钰文，我看见他出手帮凌首席了。”
“那怎么没有护送凌首席他们来这儿？”程九九觉得以白钰文和凌鹤轩的实力，就算被三个拖油瓶扯了后腿，应该也能躲进来。
“可能是缺了点运气。”
林笑笑回想着说：“麻将桌上的那位大妈甫一踏入鬼王境，就立刻失去了理智，拦了一手，让他们错过了时机。”
程九九有些疑惑：“都成鬼王了，怎么还没了理智？”
林笑笑似乎也觉得无语，“输红了眼呗。”
程九九：“……”
“那个跳肚皮舞的家伙呢？”她不抱希望的问。
林笑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张辰逸接上话茬：“应该是被南宫少主救了，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
程九九便也不问了，把肩上蹲着的迷你小白狗薅到手里拎着，“我出去一趟。”
张辰逸：“？”
林笑笑：“？？”
赵小石：“？？？”
见她是认真的，林笑笑不由劝道：“小九，你老实待着，别乱来。”
“小白饿了。”程九九举起迷你小白狗，拿它当幌子，“我带它出去觅食，肯定有漏可捡。”
系统很满意宿主积极弄分的行为，十分配合的“汪汪～”一声，露出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瞅着外面。
张辰逸单手撑着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程九九婉拒：“一个人行动更为隐蔽，你们守好队长。喔，对了，多留心留心手腕上的数值，一旦发现数值有异常波动，就揍它们。”
她指了指角落那堆冰坨坨，“暂时还不能杀了它们，否则这里会塌掉，但它们能够偷吃SAN值的能力又很讨嫌，你们自己注意。”
“明白。”
·
偌大的酒馆里，热闹早已散场。
冷清的大厅宛如狂风过境一般，十分凌乱，程九九避开翻倒的桌椅板凳、玻璃碎渣，谨慎地挪移着，翻完左边翻右边，也就抠出几颗卡在各种缝隙里的魂珠。
她直接将魂珠炼化补魂……“远远不够。”
[欸～]
[宿主，你是什么品种的龙啊？]
[饕餮么？]
“不是。”
[那你这么能吃！]
“呵，彼此彼此。”
[……我是机械生物，和你不一样]
“你看不出来我属于哪个种族？”
[龙族呀。]
没了。
白期待一场的程九九送给系统一个字：“呵。”
大概是当年被天雷劈坏了脑子，导致她的传承记忆有损，即便如此，她也清楚自身的异常——着实是过于能吃了些。
她对于寻找同族并没有执念，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左顾右盼的看着空荡荡的酒馆，觉得奇怪：“都去哪了？”
[怎么会一个鬼影都没有？宿主，你别是中了幻觉吧？]
“没有，我很好。”她蹲在窗边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了屋檐下随风轻晃的彼岸花灯，昏暗的灯光之外，一片漆黑安静。
“正常来讲，开门做生意的，清了客才能打烊关店，酒馆大门确实关了。”
程九九猫猫祟祟的翻到玻璃大门边，门上没有锁，但她无论是推还是拉，都无法开门。
门外夜色深重，阴森瘆人，就算她半瞎一样看不见黑暗中的东西，但她耳力灵敏，不应该连一丝动静都捕捉不到。
“奇怪，不是百鬼盛宴、围场猎杀么？系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很安静]
[像坟场]
“……里面像外面像？”
[都像==]
“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你眼即我眼]
[宿主，别想白.嫖，我是不会主动浪费能量扫描哩，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都只能交易：）]
“赊账又怎么不能算是交易呢？”
[……]呸！
[本系统概不赊账！]
像是真怕她赊账，迷你小白狗瞬间隐了身，连她都不给看到。
不好忽悠啊。程九九遗憾的出拳，一下子就打碎了玻璃门……有冷风从这破口子吹进来，吹得她两眼迷茫，“这么简单？还以为出不去呢。”
一脚踏出去，寂静的坟场顿时热闹起来，哭爹喊娘者有之，恶毒咒骂者有之，最多的还是混乱不堪的打斗声，在空谷回响，不绝于耳。
就这一会儿工夫，程九九就已经闪避掉了三波殃及她这条池鱼的战斗，不等她浑水摸鱼，打红了眼的双方突然齐齐杀向她，对她这身浓厚的精血垂涎欲滴。
程九九笑了笑，手撕厉鬼，还不忘提醒系统：“捡到的魂珠都给我留着，我有用。”
[……好叭]
隐身的迷你小白狗本来都跑开了，忽然又哒哒冲回来，漂浮在她的身前盯着她染了七分邪气的杏眸，心里那股不安终是有了来由，“宿主，你……能苟则苟？”
程九九漫不经心的瞥来一眼，清凌凌的目光杀机凛然，“你在教我做事？”
被看见了！系统心下一跳，cpU差点干烧了，它干巴巴的解释：“没、没有，不敢。”能苟则苟，没毛病！
“啧啧。”殷无邪异常兴奋的声音穿过浓雾传来，“小师妹，你是脑壳被门夹了么，对着空气说话？”
声音很近又很远，但方向是能够确定的。
程九九回眸一瞬，什么也没看见，脚边黑红的大地上散落着许多尸骨，真就像个坟场一样。
“哈，小蠢货，你还不是下来了。”语气嚣张又欠扁。
来都来了。程九九脚步一转，循声而去。
越是走，打斗声越弱，到最后甚至都听不见了，唯有阴森森的风声和殷无邪的叨叨叨伴她前行。
“从小在人间长大，你应该学会了礼貌？知道见师兄是不能空着双手哩？”
“哼，这哑巴德行和你当年刚拜师那会儿真是一模一样……轰隆！”
“没种劈下来就别吵吵，年纪大了，还不许我怀念过往了？”
天雷：“……”呵，你等着！
殷无邪叨叨个不停：“哎，你队友呢，怎么没一起带来让师兄见见？”
“你想见谁？”
尸骨垒就的高台上，白骨王座洁白如玉，一团巴掌大小的幽蓝魂火在白骨王座上上蹿下跳，程九九从这团魂火里看到了嚣张欠揍。
似在坟头蹦迪一样的魂火霎时一静，半晌没吭声。
程九九也没有贸然靠近，伸出手淡淡道：“要给我的东西呢？”
“……就这？”魂火瞬间上浮下沉、左飘右飘，“真是无情！”
“你先说说你给师兄带了什么见面礼！”殷无邪语气里饱含着浓浓的谴责之意，“你知道师兄为了帮你在这鬼地方受了多少罪吗？！”
程九九：“我怎么看你好像很高兴。”
殷无邪：“你难道不高兴？特么比我一鬼修还兴奋！”
系统：……
“这里好像没有阵法拘着你。”她不精于此道，只能试探。
“废话，除了师父，没有任何人能以阵困我……啧，师兄对你如此坦诚，你个憨货居然想吃我？”殷无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都多少年了，你这蠢龙还是这副馋样。”
程九九：“……”你才蠢！
“有胆你去吃了师父，师父最香，你说的。”殷无邪大逆不道、大放厥词。
程九九：“……”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师门？
她有点好奇，但不多，眼睛盯着洁白如玉的白骨王座，她骤然飞掠过去，一巴掌扇向修为不高的魂火——叫你再骂！
“反了反了，你这蠢货！有……”
程九九一巴掌拍到禁制上，瞬间倒飞出去，摔吐了血！
殷无邪：“……”
系统：“……”
“小师妹，你吐血不关我事啊，不许和师父告状！”殷无邪突然就虚弱了。
程九九压下喉咙口翻腾的血腥气：“……你骗我？”
“没有！”殷无邪大喊冤枉，“是你一身反骨，要对师兄下黑手……那没有阵法，我也没说没有禁制之类的啊，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程九九抿直嘴角，“谁下的禁制？”
殷无邪：“我自己喽，这地方有点邪门，我若是不待在禁制里，就只能为祸世间了，师父本来就偏心，万一见我满身尘缘孽障，还不一剑把我砍喽。”
程九九：“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殷无邪反问：“你想起来了？”
程九九就静静看着他。
“……啧，没想起来就少问，大人的事你也少管。”殷无邪分出一缕魂火当手指朝她勾了勾，“小师妹，你过来点。”
程九九擦掉唇角的血，没动。
殷无邪：“……”
魂火举起一片蕴含着极纯粹极浓郁的灵气的肥厚叶子，朝她晃晃，“来是不来？刚刚师兄又不是故意的，从小你就像阵风，除了师父，谁能拉的住你啊，所以真的不能怪我。”
被艰难压下的饥饿感瞬间翻倍的卷土重来，程九九大胆的往前走，“给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殷无邪好整以暇地逗师妹。
程九九张了张嘴，嗓子像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一样，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那片叶子绝对是好东西，但为什么明明感知不到叶子的气息，却还是在看到的第一眼，觉得十分熟悉？
“东西给了你，日后师父算起账来，就不能找我了奥。”殷无邪义正言辞。
程九九按捺下心底的茫然，看着雀跃的魂火，冷不丁道：“不止一片吧？”
魂火心虚晃动。
“师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程九九手指勾了勾，“给我。”
殷无邪是真怕事后被师父算账，一共薅了十片叶子，他只悄悄留了一片，“行了，没事了，你走吧。”
程九九吃下一片这奇特的叶子，饿到烧心的感觉霎时消失，令她神清气爽，并且修为一步跨入了三阶！
杏眸亮亮，她才不走，“你还没告诉我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不像是叶子。”
“就是叶子，”殷无邪笃定道，“是师父养的牡丹花的叶子。”
牡丹花？这么巧？
程九九好奇道：“花瓣应该更好吧？你为什么不揪花瓣？”
殷无邪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我又不是活腻了！走走走，别打扰我静修。”
程九九不理这话，只是等了等，又摸了摸额头，不禁质问道：“你说的记忆呢？”
“哈？”殷无邪觉得这丫头又快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那没办法了，不是还有八片吗，多吃点，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诶不是，你不是说你不在乎过往的记忆吗？这样其实挺好的，继续保持，拜拜！”
魂火都蔫了。
程九九：“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师妹，你不跟我走吗？找个好地方重新修炼。”
殷无邪：“这里就很好啊，很适合我。难得啊，你开始关心师兄了。”
程九九：“真不走？”
殷无邪：“不。”
“轰隆！”
师兄妹二人顿时仰头看向乌云蔽日的天空，只见雷云翻滚，天雷蓄势，很是异常。
“劈你的？”程九九随口道。
殷无邪：“……怎么就是劈我了！那是劫云，有人要渡劫！”
程九九莫名眼皮一跳，她好像出来有蛮长时间了，不知道小漂亮那边怎么样了，她忽然就想离开了。
“哈哈，这劫云来的真妙啊！”殷无邪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这地方真的蛮好的……算了，毁了就毁了。”
“你干嘛？去哪？”殷无邪瞅着小师妹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刚刚死赶都不走，现在这是着急去……呵。
“我就不打扰你了，师兄，再见。”
“……哼！走了就别回来了！”
程九九还真的停下了。
殷无邪：“？？？”
讲真的，他只是开个玩笑。
程九九回了回头，“师兄，你好好的，你和大师姐都要好好的。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期待重逢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