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许虹这么一提醒，穆涵才发觉他手上的信号源得来的太容易了，这东西毫无缘由地突然出现就是最大的疑点。
何濯知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是他的圈套？穆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铁青着脸对许虹道“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许虹顿了顿道“信号源从来就分内和外两部分，内与外单独一部分的能量转化效率都不足以为本体供能，这一部分突然出现，只有两种可能......”
正说着，许虹见穆涵烦躁地又翻看起了小红本，不禁噗嗤一笑“不用翻了，你那个破本子上没有记载，信号源分裂的时间点距今起码三万年以上，你的祖先还没出生呢。”
穆涵啪的一下合上本子，不可置信道“你的记忆传承有那么久？”
“不是说了嘛，一代直接由纳科分裂，本质与纳科没有区别，可以将机械核心完整地迁移至另一个体，我身体里这个只寄生过三个人...”
穆涵讥笑道“寄生这个词用得好，有自知之明。”
许虹兀自低头抚摸着胸前，嘴角含笑，眼神中隐隐有光在跳动着，像是在抚摸腹中胎儿，良久，才抬起头道“第一个就是你们那位缁衣氏。”
许虹的话使得在场的好些人微微愣神，想不到传说中的缁衣氏确有其人，更想不到教会人类穿衣服的缁衣氏竟是被机械核心寄生的旅者。
穆涵冷笑道“少说废话，我问你，一个信号源怎么会分成两部分？”
“我救活了它，它成就了我，让我以绝对的理性活着，你说是它寄生我？还是我更需要它？”许虹莞尔一笑，像是要为刚刚的抬杠盖棺定论。
说完不等穆涵回答，便扭着腰枝朝着机械核心堆成的小山踱去，边走边慢条斯理地解释。
“纳科损毁严重，不得以只能分离出承载意识的内信号源来降低能源消耗，况且以当时人类的反抗程度来看，假死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这位没能逃出太阳系的先驱早已不复存在。”
穆涵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信号源还保留着意识？”
“早已磨灭殆尽，现在只不过相当于一个高级一点的AI罢了，不得不说，远古时期的人类先祖真是强的可怕。”
许虹顿了顿，像是在缅怀，片刻后，看向穆涵一行人，眼神轻蔑至极“哪像现在，一群弱鸡。”
听罢穆涵微微松了口气，若是有意识的话，那笔记上记录的方法就不能用了“你刚刚说的突然出现的这一部分，有哪两种可能？”
许虹像是看出了穆涵的顾虑，说道“你所知道的基本都不假，你那本小破书上还是有点东西的。
至于两种可能，一种是大老板故意为之，但可能性不大，因为让你得到这部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另一种就是信号源自己跳了出来，就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如果我猜得不错，大老板一直在秘密用它做实验，这是它能量耗尽前的自我保护。”
“做什么实验？在哪做实验？他还有多少暗中的势力？你好像隐瞒了我好多事，之前为什么不说？”
穆涵阴着脸机关枪似的接连发问，原本以为宁新博的实验室是他最后的秘密，现在看来还远远没触及到他的底牌。
许虹走到机械核心堆成的小山前“城里的这个一直以来都被秘密收藏着，我只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测而已，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大老板没有这些记忆，西夋也没有，西家历代掌舵人同样没有，要想知道你得亲自去问大老板。
说起来黑锁公司历届当家人一个个的，都是妙人，到底他们是怎么隐藏记忆的，我始终想不明白，或许当我真正蜕变完成才能找出原因。”
“我说过了，等我尝试过所有方法后才轮得到你，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还是你以为我没有对付你的手段！？”穆涵上前几步，身边的三台c型机和数不清的手下也跟着围了上来。
许虹毫不在意，两个指头轻轻捏起一个完整的机械核心，优雅地翻看着“缺少内信号源，即使你强行将带回来的巨狼与纳科同频，那只狼也会被吸干能量而死。
而我不同，我不但能大大降低纳科的能量消耗，而且因为同出一源的关系，我比绝对同频还要契合，可以说能完美替代内信号源，成功的几率比那畜生高得多。
况且我们的目的在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我想要更高级的思维能力，想要看到更远，而你想要一个绝对理智的美好世界，我会将地心剩余的拟生金属带出，让人们以更快的速度恢复理智。”
穆涵紧紧皱着眉，良久后，开口道“存放在冷湖那边的内信号源我会取回来，也不是非你不可。”
许虹嗤嗤笑道“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哦，以现在的形势，你想入境都难，更别说带那么大的东西出来。
我知道你的顾虑，说实话，地球上现存的拟生金属约摸只够一个纳科人完成进化，我不会傻到分别人一杯羹。
从达成目的的手段来说，我们俩要做的事完全一致，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泄露消息。”
穆涵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虹，像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弊，片刻后，走到一旁与几位科研人员耳语了几句，几人点点头离开，许虹也不急，笑吟吟等着穆涵回应。
十几分钟后，只有那位费老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圆珠笔大小的白色圆筒形塑料管，一头平，一头圆。
穆涵直截了当道“我承认你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我信不过你，纳科的力量过于强大，如果你成为纳科后食言的话，只怕很难有人制得住你，所以把这个打进你脑子里，咱们再谈。”
费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手里的圆筒形塑料管递给许虹。
许虹冲着跟前这个一脑门子汗的老头抛了个媚眼，伸手接过时，青葱似的小拇指在老头指腹挠了一下。
费老只感觉像是有一根绵软纤细的羽毛轻轻划过他干巴皱皮的手掌，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腹瞬间蔓延至全身，跟过电一般。
片刻后，脑子突然一激灵，逃也似的跑回了穆涵身边。
许虹把玩着手里的圆筒形塑料管“新型的脑机？想不到大老板连这个都留给了你，他对你可真是毫无防备啊。”
听着许虹的挖苦，穆涵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你打不打？”
“当然。”许虹撩开头发，将脑机注射笔的平头顶在后脑上，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圆头上的按钮，注入完毕，随手一丢“可以了么？”
费老小跑着离开，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冲穆涵颔首道“没有问题，主机正在接收数据。”
穆涵闻言放下心来，原来旅者的意识也能上传，随即对许虹道“你打算怎么启动它？”
许虹举起手里的机械核心晃了晃“首先我得补充够足以启动信号源一次的能量，就靠这个。”
说着小巧的嘴巴猛地张大，撕扯得皮肉裂开到了耳朵根，一口就将桃子大小的机械核心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