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停下脚步，罗曼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你还要闹多久？”
站在一旁的瓷言捂脸苦笑，这是什么直男说的话，要是以后说话也是这样，还不如是个哑巴，至少容貌要是有可取之处的。
瓷言注意到罗曼看了自己一眼，笑着对白曼讲道“我去前面的金店逛逛，你们兄妹聊一聊。”
说完，她似笑非笑向罗曼那里瞟了一眼，压低声音讲道“反正割舍不掉，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为自己谋些利益。”
她本不想把对方也拉到这旋涡之中，算是她尽了内心最后一点善意。可她猛的发现，她想要把对方给推出去，可挨不住对方想进来，更不要谈益卿那些人，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她把对方给拉到旋涡之中，给对方依靠顺便指路。
一是为了报北辰的恩情，二是因为白曼这个人。
白曼凌厉得眼神有些松动，瓷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冲罗曼点了一下头，向金店走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
说实话，白曼的态度着实有点不好。
罗曼倒是不以为意，至少对方的态度比中午要好上太多了，他也知道对方这种变化来源于谁。
他难得没有直言，而是斟酌了一下询问道“你的手链呢？我记得那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几乎每时每刻都戴着。”
那个手链是北辰给白曼的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瓷言她不知道的是她也有一份生日礼物，那份礼物不仅是亲手培养的牡丹花，还有跟着白曼送给她一模一样的手链。
只可惜往事之事不可追，错过，以及嘴硬导致的追悔莫及。
白曼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腕，“哦，你说那个啊！送人了。”
罗曼脸色一变，质问道“送给谁了？”
他太清楚那个手链对白曼的重要性，他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碰了一下，差点没有被对方一枪送到上帝跟前跳舞喝酒聊天。
“送人就是送人。”
罗曼眼神晦暗不明，冷言道“是不是被你送给了瓷言。”
白曼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那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罗曼激动的捏住面前人的手腕，语速很快，“你送什么都可以，唯独那个不行。不对，你可以跟很多人交好，可是你不能跟着瓷言交好。”
白曼则是态度冷静的反问道“为什么？”
我亲爱的二哥，你也发现瓷言真正的秘密了么？要是没有发现的话，你为什么这么警惕呢？
罗曼移开脸，沉默不语。
白曼佛下罗曼的手，轻声道“我能分得清什么人能相处，什么人不能相处，我相信我的眼光。”
罗曼罕见的发火了，指着白曼怒骂道“一叶障目，你就跟着北辰一样，狂妄自大，分不清谁好谁坏，哪天被对方卖了还笑着给对方数钱。”
北辰一眼栽到了达瓦里氏身上，白曼一眼就栽到了瓷言身上，都是一样的头发，相同的气质。虽然眼睛不一样，性别不一样，可是他能看出来瓷言跟着达瓦里氏就是一类人，一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
由此可见，罗曼并不看好三年前的达瓦里氏，也导致于他憎恨上了跟着达瓦里氏有相同气质的瓷言。
明明是一个人扮演的，可偏偏唱出来两个人的戏。
白曼闻言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意不达眼底，冷意宛如尖刀横在眼中，轻声反问道“你在用你的方式来表达后悔么？”
罗曼移开眼，表达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白曼无比冷静，无比坚定的重复道“你是在用你的方式来表达后悔么？”
罗曼微闭眼，是与不是都没有太大差别。
白曼轻笑一声，摇摇头后退半步，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起眼前的这个人。
视线渐渐模糊不清，视线渐渐清晰可见。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哥哥，我想不恨你了。”
罗曼诧异看向对方，内心没有半点惊喜。
明明这是他近三年来最想要的一句话，可为什么听到的时候他却开心不起来。
渴求之物，它的价值在于渴求，不在于得到。
水中月，雾中花，朦胧最好。
爱没有了，恨也不在了，那他们还剩什么呢？
白曼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落寞清晰可见，甚至还有不可忽视的怜悯，继续说道“罗曼，我瞧不起你。”
哥哥，我不恨你了。
罗曼，我瞧不起你。
这两句话一直在罗曼耳边环绕，环绕。
哥哥，是他最想听到的称呼，可是他现在不想听到了。
罗曼，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称呼，可是他突然想听到了。
罗曼强压住内心的苦涩，可眼中的点点泪光暴露了自己，声音酸涩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之前的他从来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哭，会因为几句话哭，会因为几句话心痛。
白曼低垂着眼帘，掩饰住眼中的酸涩，“今时今日我才明白，明白了一件事情。”
要不是瓷言，她或许一直都明白不了，一生活在憎恨中。
是达瓦里氏让她懂得思考谁对谁错，是瓷言让她认清现实，决定再次做回自己。
既然时间不能回流，那为什么不顺着时间往下走。
白曼平缓了一下情绪，对上罗曼的眼睛，语气坚定说道“我不是哥哥，瓷言现在也不是达瓦里氏。更何况那件事情从始而终也不是达瓦里氏的错，是哥哥的贪婪一时走错了路，迷失的方向，达瓦里氏也是一个受害者。”
“我不能因为我是哥哥的妹妹隐藏真相，辨不清真相。亲人跟着朋友本身都是一家人，亲人是上天给了我一个家，可朋友是我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家。都是家人，胳膊肘也往外拐，我只是平心而论认真看待这件事情。”
“我说我不再恨你，是因为站在你的立场你也没有错，你只是想要保全自己而已，你也不想为了一个看不清，摸不清的深渊埋葬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只是遵从了本心，即是遵从了本心，又有何错呢？”
“我说我看不起你，是因为你为了摆脱自己良心的谴责，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达瓦里氏身上。你明知道达瓦里氏他是无辜的，可是你偏偏不肯放下你的偏见，你将哥哥的死，我对你的怨恨都记在了达瓦里氏身上。”
白曼她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讲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不恨你了，你也别把我对你的恨在堆到达瓦里氏身上。至于哥哥的死亡，你我都知道那不是达瓦里氏的错，要真的分对错的话，你我手上的错更多，手上沾的哥哥的血更多。”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给你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我会自动去继承属于我的那份遗产，我要带着我的那份遗产去走哥哥，达瓦里氏，以及我的那条路。哥哥他没有走通，达瓦里氏在我们眼前也只走了半路，可我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是我身边有一个人那条路走到了尽头。她行的话，那我也行，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并不孤独。”
罗曼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瓷言对么？”
白曼点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对罗曼隐藏什么，与其等对方耗时耗钱的去查，还不如她坦白从宽，顺便还省了一笔钱。
罗曼咬紧牙关。
白曼见没有动静，冲对方点了一下头，向金店走去。
罗曼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