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挺能说，我以为你不爱说话呢？”
本来她以为裴长卿这么冷清的人，不会管这种闲事，哪曾想他也是热心人一枚。
裴长卿的目光注意着前面的路况，等红绿灯时，他侧头看了五福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这种印象，其实我的沟通能力还不错。
不爱说话，只是不爱说废话而已。”
“额~”五福觉得这是不是在内涵自己啊！
她就挺爱说话，并且话还很多。
他道：“你今天表现很好，说的很精彩。”
其实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山上生活了二十年的“山人”，能懂得这么多大道理，还这么世俗化，下山了也不影响她融入社会。
她对生活的理解，家庭的关系，比一般人都了解的彻底。
对人性的了解也很细致。
这可不仅仅是聪明就能做到的。
她无父无母，一个孤儿，明事理知轻重，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抱有一颗赤忱之心，真的是很难得。
如果五福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所想，肯定会大大嘲笑他。
不知道谁才是井底之蛙呢？
她是“山人”在山上长大，可她不是傻人啊！
村民她也是能接触的，各种鬼怪不比人更加难搞吗？
师父师兄也不是一辈子都在山上的，他们一辈子走了五湖四海各个地方，了解了各种人情和风土文化，他们的经历很丰富，经历了半辈子的风波大浪。
只是最后无欲无求，一向想修炼才几十年在山上闭门不出，不下山而已。
但对她的教导和培养可是丝毫不敢马虎。
世人觉得山上人可怜，在山上待傻了。
殊不知，山上的人觉得山下的人才可怜呢？
活得那么辛苦那么累，人心又那么复杂，人际关系又那么难处理。
哪有在山上活得自由自得。
五福初心不变，她一直认为她最终的归宿还会是在云峰山。
“不是精彩，我是实话实说，不过说真的现在的父母真的挺难做，孩子也很难教育。
昨晚我楼下面的一户人家，都大半夜了，还听到了河东狮吼，和孩子的嚎叫声。
我小时候，我师父管教我就很简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学习是自己的事情。
不好好学道术，如果在山里被野鬼缠住了，他也不会帮我，我自己招来的，那就自己解决，不然就让野鬼一直跟着我，睡不着吃不香被吓得人是我。
不好好学画符，几句不能与那些鬼做斗整，有些恶鬼真的很可怕的，我不得不好好精湛自己的道术，自己保护自己。”
裴长卿听完她的话，这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鬼？
她能跟鬼打交道？
他持着怀疑的态度，双手紧了紧方向盘，出声问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你真的能见到鬼吗？”
五福觉得这人问的啥话啊！
她都替他驱赶了体内邪祟，这可是比鬼更可怕的生物。
连邪祟她都能斩杀，更何况是危害更小的鬼了呢？
“当然了，这都是最基础的，上次你体内跑出来的邪祟，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比鬼更可怕的东西，鬼不算什么？
昨天我还做了一场法事，驱离鬼魂呢？
这世界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级，其实隐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人有人的痛苦，鬼也有鬼的痛苦。
其实也不用太害怕这些，只要不是恶鬼，怨气冲天的那种，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有那些心不情不愿的鬼，有个性的鬼，才喜欢在人世间盘旋，多数都不会害人，只有没有完成的心愿的那些鬼，固执的不肯投胎。”
裴长卿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早就有些发毛了。
鬼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从小他的世界都是充满科学性的教育，他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自从碰到五福后，他的认知和固定思维，不得不有所改变。
他也亲眼见过邪祟，他无法否认。
“那你是会帮他们完成心愿吗？”
裴长卿不只是对五福好奇了，对她所处的与鬼打交道的世界，也是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想象。
五福道：“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要看是什么样的心愿，让我摘星星摘月亮，把 他们变换为人，继续活着，我可不会。
虽然我会道术，但是我不会魔术。
一些小的心愿，不违背原则的，我都不会计较。
如果太不讲情面，一意孤行的硬逼他们，有些鬼也不好对付，他们会鱼死网破。
具体事情具体解决，其实降服或超度一只鬼，都是不容易的，费时间费精力，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他们一个不服，就把他们烟消云散。
最好和平解决，世间和阎王殿都会少了一个怨气鬼。”
裴长卿听的很认真，这是一个神奇的他不了解也不懂的世界。
“那你真的挺不容易的。”
“那是。”五福道：“世界上就没有简单做的事情，很多人感觉我们道士容易挣钱，一闭眼一掐指一撒卦，随便叨叨几句，钱就能到手。
没这么简单的。”
这些话在天桥下这些天没少听人说。
那是他们不了解而已。
裴长卿倒是认同她说的话，她凭本事挣钱，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挣的。
不需要她的帮忙，一分钱都不会花在卦相上。
需要她的帮忙，再多钱也愿意掏。
这本就是双方愿意的。
就像他，道观也是自愿建的。
他需要她帮忙治病。
鞋子也是自愿帮她买的。
想给她更多的做些什么？毕竟她是恩人，穿着一双破鞋也很不舒服。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小区门口，五福拎着鞋袋子下了车。
裴长卿没有下车，五福朝着车窗摆手。
“谢谢你给我买到鞋子，祝你以后身体健健康康，路上小心。”
她的笑容和煦，如春天般给人温暖。
几次见面，总是这么生机勃勃的样子。
裴长卿心里不由的一暖，点了点头，看到她的背影进了小区，他才启动车子离去。
“滴滴滴~”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起，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他面色平静的脸上突然充满严肃。
冷声道：“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
随即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扔到一边，紧抿双唇，脸上阴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