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凝固……
一时间，只有皇后手里的盖碗，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碰撞之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向主位上的女人。
皇后脸上的笑意，就跟夏天的雷雨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哪里还能看出半分刚才的乐呵劲儿？
皇后重叹一口气，然后将手里的盖碗轻轻置到了桌上：“洛夕啊，为了这桩婚事，本宫亲自来了你宫里，你就该知道这事儿的分量……”
她拢了拢鬓角的青丝，又正了正衣襟。
显然，她现在用的身份已经不是刚才的好好嫂子了，而是主宰后宫女子去留的中宫之主。
一旦皇后端起了架子，这事儿便没有楚洛夕说话的份了。
“洛夕公主，不瞒你说，这桩婚事本宫和皇帝也是考虑了许久。东吴那个国君确实算不得你的良配，奈何人家给的彩礼多。想来，咱们西楚算不得吃亏。皇家公主嘛，都是逃不开和亲的命运的。总比把你嫁去蛮荒或者给人做妾，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皇后不再遮掩，这话自然也就说得赤裸。
楚洛夕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所以，皇兄是准备把我卖给东吴了，是吧？”
皇后起身，踱到了楚洛夕面前，她抚了抚女子面前垂下的青丝：“洛夕，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追根究底？你糊里糊涂地嫁，我们西楚都会为你高兴；你若非要说个明明白白，那伤心的只能是你自己。”
“皇嫂，洛夕不愿嫁！求皇嫂怜爱！”楚洛夕的眼眶已经湿润。
从皇后进了她的宫门她便知道，绝不会有什么好事。窦家人，眼高于顶，都不简单。
皇后又叹了口气，面上很是无奈：“洛夕啊，本宫实话告诉你吧。本来你是可以不嫁的，可是……可是……”
皇后欲言又止：“你皇帝哥哥虽然贵为天子，万人之上，但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洛夕妹妹就当是帮帮你皇帝哥哥，帮一帮楚国的穷苦百姓吧，好不好？”
皇后一下子把这桩婚事抬得那么高，这更让楚洛夕不知所措了。
她楚洛夕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她何德何能要去替皇帝解围？替百姓解困？她还想再求一求皇后。
皇后一伸手，便止住了她刚要出口的请求。
“本来，有没有东吴的三千万两也是不打紧的。毕和北狄的拉锯已经结束，我们楚国又收割了南越，国库应该是更富足。可是……可是摄政王居功自傲，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千万两！没有三千万两他便不会班师回朝，更不会把南越交接给西楚……”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楚洛夕：“公主洛夕，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洛夕咬了咬牙，没有作声。
她知道，皇后并不是真心问她，后面她要说的才是重点。
论亲疏，摄政王也是她的皇兄，同为宋家血脉，与皇帝楚慕北相比，楚承南应该是与她更亲近一些的……
不过楚承南常年征战沙场，两人之间几乎也是断了联系的，谈不上什么更深厚的情分。
皇后又啜了一口茶水，面色冷冷的，越是重要的事越是不能着急宣出于口，得慢慢来，吊足了对方的好奇心。
论拿捏人心，皇后当属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