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你在吗灯？”
轻轻推开天台半掩着的铁门，一阵有些强烈的微风混合着丁香的气味吹拂到柏河三辉的脸上，乱糟糟的头发被吹散到一边。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是今年久违的夏日气息。
灯穿着一套白色的幽灵服饰，少女窈窕的身材被勒紧的束腰带凸显出来，青葱般的手指藏在宽大的袍袖中，头上还戴着霓虹幽灵特色的三角头饰，靠在天台的角落的一张长椅上，两只裸足的小脚丫无力地悬在半空中晃着。
听到柏河三辉的声音，灯落寞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些微的神采，然后快速地沉寂下去。
“怎么了，灯？不开心吗？”
柏河三辉拆了两根棒棒糖，菠萝味那根自己含着，橘子味那根则被举着凑到了灯的嘴边。“吃根糖吧，只有和我关系好的人才能吃的哦。”
“唔……”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樱桃小口，轻轻用牙齿咬住了糖果。
虽然灯的情绪还是相当地低沉，但吃糖这个动作至少说明灯愿意和自己交流。
“医生，我是不是很差劲？”emo小灯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叼着的棒棒糖棍子一动一动的。
“灯差劲在哪？”柏河三辉没有急着安慰灯，而是把问题抛回去了，等着灯把心情不好的原因说出来。
“哪哪都差劲啊。”
好像大坝被炸开了一道口子，灯开始倾泻自己这些天的负面情绪。
“医生明明很期待我能上台的，我的英语念得不好，老是忘词，比不过喜多同学，和声也老是出错，浪费大家的时间。”
至少比凉好，让她弹贝斯顺便唱个和声还要我加钱，祥子和虹夏都不在，都没人治她了。
“昨天试衣服的时候，都找不到合适的尺码，还要麻烦医生给我量尺寸，裁衣服，又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
啊那个啊，其实是我定衣服的时候小瞧了灯的身材来着，另外与其说是麻烦我倒不如说是奖励更恰当一点。
“昨天晚上十一点和素世说要来，素世三个小时都没有回复我，肯定是也讨厌我了吧？”
十一点，高中生十点就该睡觉了吧？这波还真是灯自己打得有问题。
还有，其实灯换个人的话恐怕马上就有回复了，那人恐怕都要把期末考试翘掉来看灯上台表演。
“还有今天，我连扮幽灵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灯悄悄伸出了两根小手指牵住了柏河三辉的袖子，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柏河三辉。
“医生，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噗嗤，哈哈哈……”
果然，医生也觉得我很好笑吧？灯原本多少有些明朗的眼神有些黯淡下去了。
“我说啊——”柏河三辉狠狠地摸了摸灯柔顺的头发，原本被打理得有条有理的灰色短发一下子就变成乱糟糟的样子了。
“唔……医生，我的头发全部乱掉了。”
“灯这样子明明很可爱啊！”
可爱什么的……
灯的脸一下子有点发红。
“刚刚开始训练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灯可不能因为第一二句没有处理好就否定掉自己的整首歌的发挥吧？”
“练习得不好什么的，灯明明都把词完整地唱一遍出来了，明明就很不赖啊我看。”
“衣服可不是灯订的吧？一个小事故而已，如果非要说是某个人的错的话，那肯定是我的问题啦。”
“灯有在努力吗？有在尽力去练习吗？”
灯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相当认真地回应了：“有，我很认真很努力，但是……”
“那就够了哦，只要好好有在努力，那么灯的水平就是最好的，唱歌也是，给班里面工作也是。”
柏河三辉又揉了揉灯肉嘟嘟的脸，让灯发出相当意义不明的声音，直到灯相当用力地戳了戳柏河三辉的肩膀才放开手来。
“灯回去休息一会吧，我们下午就要准备上台了，换好衣服，大家都等着你哦~”
看着缩着身子从天台铁门离开的柏河三辉，灯摸了摸自己被揉红的脸颊，轻不可闻地说一句。
“嗯，我会拼命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让我们把视线重新转向表情拧巴的摆摊小祥和相当自然地干起收银工作的大小姐素世。
我们需要说一下，祥子的摊位并非班级内部的安排，而是祥子自己布置的场地，自己准备的原料，水灵灵工商个体户一枚。
很难想象，祥子在短短几天内学会了玉子烧，章鱼烧，小馄饨，风味炒面等等集市小零食。
说不定祥子其实还学了更多，只是因为空间太小成本太高之类的原因没有出摊售卖而已。
今天凌晨四点，干劲满满想要发大财的祥子和被祥子叫醒有些不明所以的李晓开始进行准备鸡蛋液，揉面擀馄饨皮，炒制酱料等等工作，七点钟在店员大哥的帮助下到学校开始支摊子，光是买炒面早餐就在十点之前基本回了本。
光明的未来和超贵的高级电子合成器似乎在向祥子招手。
但和霓虹的所有个体户的命运一样，没有提前报备的祥子遭到了学校管理层和学生会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例如因为不是班级活动的缘故，学生会要祥子先去交一笔摊位费，祥子想着反正也就几千円，给了就给了。
随即到来的便是教务处主任的问责。没从学生会那里拿到任何东西证明自己已经交过摊位费的祥子只得把摊子从运动场挪到人流量相对少一些的教学区。
然后就是教学区负责的学生会祥子进行了一套相同的流程。
虽然祥子很生气，但没办法，人家也是按照规则办事而已。
祥子正想相当窝囊地交钱，穿着月之森校服的素世就迈着自信的步伐到了自己的面前相当高兴地说起话来。
学生会的同学：o.o?
“诶？祥子同学的摊位吗？其实是祥子同学接受了月之森学生会的委托，专门为月之森的同学提供优惠午餐的摊位哦，只是不介意做大家的生意而已啦。”
看着素世温温柔柔又充满理所当然的自信的笑容，学生会的同学也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谢谢你素世。”祥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专门给素世做了一份大份的玉子烧，双手郑重地递给素世。“谢谢你给我解围，我请你吃午餐。”
虽然不大喜欢吃鸡蛋这种带有些许腥味的食物，但素世还是受宠若惊地吃了起来。
祥子的手艺其实挺一般的，但因为是祥子亲手做的嘛，当然要像享受宴会那样享受这份食物。
“嗯……好吃！saki酱的手艺真好！”
终于，终于能再说一次这个名字了！而且看祥子的表情还不怎么讨厌的样子！
争取借这个机会，把saki酱常态化，把“祥子”这个称呼丢进历史的垃圾堆！
“saki酱，我来帮你收银吧，这样就能避免很多麻烦了哦！”
祥子有点纠结，跟素世呆在一块有点不舒服，但这样就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做生意挣钱买合成器；婉拒素世的话，说不定下一批匪过如梳兵过如农用收割机的家伙又会来打搅自己。
……忍了，挣钱，不寒碜。
当中午短暂收摊休息的时候，素世偷偷混着自己的钱，把手掌厚的一大沓钱交到了祥子手里。
看看手里的至少五六万円，再看看还剩下一半的原料，祥子蹲在花坛边上，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对起了账。
我今天生意有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