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你哥的手术成功了！”薛海兴奋地跑到病房里想要跟儿子分享这个喜悦，但是他看到薛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医生说你这个还需要养一段时间，所以……”
薛霖抬起一只手用手指示意薛海别那么多废话，眼神示意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薛海被他的举动搞得心里没了底，他怎么感觉今天薛霖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了儿子？”薛海走到薛霖旁边的时候还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薛霖微微侧首的动作也让薛海明白了他的抗拒。
“我救了你们的儿子，那你们能给我什么？”等薛海坐好，薛霖双臂撑在腿上，手掌扫过脸颊，原有冰冷的脸浮现笑容认真地盯着薛海看。
“什么……什么意思？”薛霖满脸笑容，但是四目相对，薛海只能看到薛霖眼底的寒意。
“没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欠我的，该还回来了。”他的嘴角上扬弧度更大，本就比薛海高的薛霖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人。他看薛海的眼神也不像在看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在看一个匍匐于地的欠债人。
看着薛海震惊到僵直身体的样子，薛霖笑着站了起来，绕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趴在他的耳边说道，“这不是迟早要还的？我的好爸爸！”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薛霖的手里就已经多了一张卡。
他之前也有张卡是薛海杨帆每月给他的生活费，他虽然不怎么买东西但是因为吃的多所以也没剩下多少，如今有了薛海新给的这张卡，他应该可以玩儿一阵了。
他拿到了自己之前的手机，充满电后打开，一大堆信息弹出来。
全是许霂发过来的。
“你在哪儿？”
“你怎么了？”
“怎么请假了？”
“你回句话好吗？”
“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好吗？”
“我……之前说话太过了，我给你道歉，你别这样没有一点儿消息好吗？”
“新年快乐，薛霖。”
还有两个已经过期的红包。
……往下还有一堆消息，许霂好像把自己的聊天框变成了树洞，说了好多的话，但是他根本没心情看这些。
这世界上最多的就是这种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的人。
虽然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还是可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站在广场的中央，他自由地呼吸着空气，终于，他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了。
从前，他只能通过那个人的眼睛才能看到这个世界，如今，他却可以伸出手感受这自然的风，触碰这真实的世界，哪怕，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就珍惜现在吧！
既然来都来了，那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东西。
有谁能拒绝初春的一顿火锅呢？
他直接就近找了一家人气特别旺地火锅店直接进去。
“几位啊？”老板殷勤地跟着他问。
虽然他不像薛霖那样社恐，但是满屋子喧嚣尤其是孩子的哭闹声，他也实在忍不了。
“我一个，有没有包间？”
“一个人？包间……有有有……二楼有包间。”老板确实不怎么见一个人来吃火锅的，尤其是还要包间的。
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自顾自地点菜。
“小哥能不能吃辣？”
“辣……”他想了一下，薛霖是不能吃辣的，但是看着清汤寡淡地没一点儿食欲，他还是选择来一份中辣的！
废物，连辣都吃不了，活着干嘛！
刚一进嘴，整个口腔有一股陌生的逼人的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直逼喉咙，刺激着他的舌根，辣的他眼泪都快要凝结流下来。他连忙拿起来旁边的一瓶饮料灌进口中，除了刚入口的时候压了一瞬间的辣，等饮料咽进喉咙，那股火一般的热辣又窜了上来。而且这次，他感觉那种辣味儿仿佛冲进了脑子，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要了命了！卧槽，这什么东西？
他还是服软了，连忙让老板来换了个鸳鸯锅。
如果非要说两个人都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都爱吃吧，他一个人直接炫了店里标配的四人餐，不过他不大爱吃那些丸子，而是又让老板换上了牛肉，毛肚。
这次的辣度终于算是他能接受的了。
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
有些人不吃辣不是他不敢吃辣，而是他吃不了了辣。
他刚从火锅店出来，肚子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一阵绞痛从胃部传来，那种疼不是外部物理攻击的疼，而是一种让他抽搐，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的疼，疼地让他忍不住整张脸皱到了一起。
“哎，小哥……你这是……是不是胃痛？辣的了吧？”老板刚把这位小财神送出门就见小财神直接弯着腰扶住了墙，开火锅店多年的他见惯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连忙出去扶住了他。
原本以为挨一会儿就过去了的胃疼，他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干到医院去了。
“急性肠胃炎，你这胃不好，之前就没人跟你说过吗？以后可千万别再吃这么辣的东西了。”小护士一边给他输液一边叮嘱他。
此刻的他满脸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没想到，刚活过来居然被胃疼干倒了！
打完吊瓶，他就离开了医院，胃疼嘛！疼起来要命，不疼就没一点儿事儿。
在医院里输液输了三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中午吃的火锅早就消化完了，现在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闭着眼睛，伸出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行了，就那家吧！”自顾自地说完，他便朝那家饭店走去。
这次可不像中午那么刺激肠胃的东西了，而是比较清淡的广菜。
虽然说不如火锅有味道，但是养养胃还是蛮好的，他可不想一天进两次医院。
从出来医院到现在，他好像就一直在吃的路上奔波，在饭店里吃了一大桌子菜后出来，看到路边小摊上有糖葫芦，他又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根。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不错。
他一直吃着往前晃着，没有目的，纯粹为了新奇，走到哪儿停到哪儿。
突然，他看到了一家酒吧！
薛霖没有来过酒吧，所以他自然也没见过酒吧什么样子。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来这种地方感受一下呢？所以，他扔掉了手中签子便朝里走去。
吵闹的音乐，弥漫的烟味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只不过看着里边儿过度兴奋的男男女女，他只是有点儿好奇。
在吧台上点了杯酒，他还没喝完，就见一个穿着深v亮片裙的浓妆…看不出来算不算美女的美女坐在了他的身边。
“弟弟长这么好看，要不要加个微信？”
“算了吧，我只是偶尔来。”
“弟弟不会是第一次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美女眼睛里像是放了光一般。
毕竟，在夜店这种地方见到这种穿着如此朴素一脸干净地“尤物”确实不多见。
“只是很少来。”
“服务生，再来一杯，”美女姐姐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这一杯，我请弟弟喝。”
“哪儿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虽然他刚来，但是他好歹也是正常男人。
“要不要去舞池？”美女拉起他的手邀请道。
“算了吧，不喜欢人多。”
“那……”美女这下直接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玩儿，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其实，薛霖不喜欢女的，他对异性并不抗拒，身体心理都能接受，只不过，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香味他不喜欢，所以……
“好姐姐，下次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他学着美女的样子俯在她的耳边以同样的语气说道。
“写作业？”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借口，美女嘴角抽了一下。
“对呀，我可是高中生！”
“高中？”这下，美女可是眼睛都直了，“你未成年来这儿干嘛？卧槽，差点儿犯法了。”美女又气愤又庆幸。
这万一真带进酒店了，她指不定还得以诱拐未成年坐牢吧？
“因为姐姐好看啊！”他笑着拿起酒杯对着美女空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滚吧，小屁孩儿，姐还是有底线的！赶紧回家写作业吧你！”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从怀中取出钱包抽了银行卡递给服务生，“结账，顺道再请姐姐喝两杯！”
从夜店里出来，冷冽的夜空气袭来，让他本来有些晕胀的脑袋突然清醒。
抬头望着没有了白日喧嚣的城市，他的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真好玩儿啊，这个世界！
薛海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给薛霖打了个电话。
“你又回公寓那边住了？”
“是。”薛海的电话，薛霖其实并不想接，对于薛海，他实在无话可说。
“也行。”
薛海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再回家？
“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去照顾你吧？”薛海不知道该如何缓和与儿子的关系，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用，我饿了会叫外卖，不舒服会打电话。”薛霖不再留情面，最主要的是听着薛海这种话语里充满歉疚又满是试探的话，真是心累的很。
薛海被他如此直接地拒绝搞得一愣，从上次和他发生过争执之后，他明显觉得薛霖变了，变得距离很远。即便是站在对面，他也会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像是相隔万里。
以前，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哪怕薛霖不说一句话，他还能感受到薛霖在自己身边，他的注意力会放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没有了，他好像再也没有看过自己。
“好……吧！”
“谢谢！”冷淡又疏离的态度，这是薛霖觉得能和他们相处最好的方式。
虽说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有目的性的存在，但毕竟生下了他，毕竟也算是在金钱上养育了他十八年。
既然做不到那种亲情，那就，这样吧！
“对了，还有，就是，你之前那个班主任说让你回去上课，你看要不……”
“我考虑一下，没事儿挂了，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