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猛地闭上双眼，眼角火辣辣的疼。
那种恶心感同时在胃里翻腾。
他迅速调整呼吸，调动体内精神力冲刷双目，将那股钻入视神经的阴冷气息强行逼出。
再睁眼时，视界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那颗悬在头顶的赤红星辰，他再也不未直视分毫。
“有点不祥的预感啊……”林七夜低声呢喃。
队伍还在行进。
马蹄声乱糟糟的，混杂着风沙的呼啸。
林七夜强行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头顶那颗诡异的眼球，而是将目光投向身侧。
那边，画风突变。
乌泉正龇牙咧嘴地趴在马背上，整个人随着马匹的颠簸一上一下，表情痛苦得像是戴上痛苦面具。
“不行了不行了……”
乌泉终于忍不住，趁着队伍稍微减速过沙丘的空档，哧溜一下滑下马背。
他两只手交替揉着屁股，走路姿势怪异得像只小鸭子。
“这马鞍子也太硬了！”
乌泉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小声抱怨。
哪怕拥有【支配皇帝】，他的精神力强横得不讲道理。
但乌泉终究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身躯反而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
“七夜哥哥，你说侯爷他是怎么做到的？”
乌泉抬头看着前方那个始终挺直脊梁的红色背影，满脸不解。
“【支配皇帝】这能力我太清楚了，精神力越强，对身体的负荷就越大。”
“就像是把大象装进冰箱里，容器随时都会炸。”
“我这才骑了半天马，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侯爷他那种打法，身体怎么扛得住？”
林七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扛？
拿命扛。
霍去病是在燃烧生命力来维持那副无敌的躯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透支。
就在乌泉还在揉着屁股怀疑人生时。
一阵香风突然钻进满是土腥味的空气里。
很淡，却很冷。
像是坟头上开出的野花。
乌泉浑身的汗毛瞬间炸立，他猛地回头。
一道女子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他的身后。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
公羊婉。
这个被霍去病强行收押、喂下蛊虫的女囚犯，此刻正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乌泉。
她眼眸流露浓浓的贪婪。
像是饿了三天的乞丐，看到一桌满汉全席。
“你的气息，跟那位侯爷太像了。”
乌泉闻言，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你是想吃了我？！”
“我告诉你，我的肉是酸的，我天天吃柠檬的，酸死你！”
虽然心里发毛，但这孩子嘴上有点不饶人。
公羊婉没有生气。
她反而往前凑了凑，鼻翼轻轻耸动，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陶醉的表情，看得乌泉头皮发麻。
“柠檬是何物？你好香啊……”
公羊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和你前面那个短命鬼一样，都是香香的味道。”
“但是你……更新鲜。”
“更嫩。”
“更诱人……”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双眼睛冒出幽光。
“那个短命鬼快死了，他的肉太老，全是药渣子味。”
“但你不一样。”
“你才刚开始。”
“要是能把你的能力掌握一部分……”
公羊婉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乌泉的脸颊。
“那该是多好的长生药啊。”
嗡——！
一股无形波动瞬间以乌泉为中心炸开。
那是【支配皇帝】受到挑衅后的自动护主。
周围的沙尘瞬间凝固，然后被狠狠压在地上。
但公羊婉的手指只是微微一顿，顶着那股恐怖威压，继续向前探去。
就在那手指，即将触碰到乌泉皮肤的瞬间。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横空探出，一把扣住了公羊婉的手腕。
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林七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中间。
“谅你还是两千年前，还不懂事的公羊婉，我就不继续揍你了。”
“怎么说你也是未来两千年的守夜人领袖……”
林七夜的话让公羊婉听得云里雾里。
不待她说话，林七夜搂着乌泉的肩膀，直接往前而去。
“乌泉，我们走吧，不跟精神病一起玩。”
“哦，好！”
公羊婉冷哼，对着逐渐远离的两道背影甩了甩手。
“切。”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一定不会是我……”
她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手腕，深深看了乌泉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小少年，大漠里很危险。”
“别落单。”
“不然……会被狼叼走的。”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公羊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队伍中。
乌泉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一旁的林七夜，问出来心中疑问。
“这疯女人……什么毛病？”
“她是真的想吃了我吗？”
林七夜收回目光，看着公羊婉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公羊婉的能力是【长生颜】，也就是通过剥夺他人的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普通人的命，她不屑于去看。”
“但你不一样。”
“你身上有【支配皇帝】的命格，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世间最顶级的补品。”
说到这里，林七夜心中也有点纳闷。
霍去病虽然用蛊虫控制了公羊婉，但这种控制显然只是身体上的。
公羊婉这个女人的野心和欲望，从来没有熄灭过。
她之所以在大军中如此安分，甚至愿意跟随霍去病，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怕死。
更是因为……她在等。
等霍去病死。
或者，等一个更好的替代品出现。
而乌泉的出现，显然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不行！
自己得好好纠正公羊婉这种坏毛病。
“七夜哥，所以我是被一个古代女精神病兼女版汉尼拔盯上了？”
乌泉拍掉屁股上的沙子，继续叹道，“还有，这地方怎么全是怪物，一点都没有我们那个时代安全”
“行了，别抱怨了，你所说的安全，其实是有着前赴后继的守夜人，在默默付出。”
林七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别离开我半步。”
“既然他把你带到这个时代，说明你有不得不存在的理由。”
“我答应过霍去病守住后军，也答应过自己要护你周全。”
“走，去队尾。”
乌泉愣愣听完，依言照做。
“七夜哥，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刚刚说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