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崇德殿。
礼部尚书捧着三尺高的奏折出列,声如洪钟:“陛下登基两载,后宫空悬,臣等恳请陛下选妃,以固国本!”
话音刚落,半数朝臣哗啦啦跪成一片,活像被风吹倒的麦子。
叶舒窈在龙椅换了个姿势,有些漫不经心:“爱卿们这么关心朕的后宫啊?”
众人纷纷表示,自然是关心天家血脉云云。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一言不发,面色不明。
待众人又说了一番,叶舒窈思索片刻:“那不如……”
就在这时 宋知简突然跨前一步,腰间长剑“铿”地出鞘半寸。
不过,他并非是要对叶舒窈说话,而是转向百官。
“匪乱未平,江南水灾,诸位倒有闲心操心陛下的床笫之事?”宋知简的杀气震得最近的老臣官帽直颤,“不如本将送各位去前线,亲自‘固一固’边防?”
叶舒窈差点没忍住笑,立刻佯装严肃:“宋将军,小心些,你别吓着王尚书了。”
阶下传来“咔嗒”一声——真有个白胡子老头捂着帽子哆嗦。
白袍国师缓步出列,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他神色清冷:“臣昨夜观星,紫微垣旁忽现桃花煞。若强行选妃……”
他指尖一弹,一缕青烟飘向礼部尚书:“轻则断子绝孙,重则七窍流血。”
礼部尚书连滚带爬后退,青棠却转头对叶舒窈微微颔首:“陛下,天机不可违。”
叶舒窈不置可否:“果真如此?”
青棠垂眸拱手:“陛下若不信,臣可再卜一卦。”
他袖中滑出一枚铜钱,轻轻一抛,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叶舒窈案前。
叶舒窈捡起铜钱,发现上面刻着“不宜选妃”四字,微微挑眉:“国师,你这铜钱是特制的吧?”
青棠神色淡然:“天意如此,臣不敢妄言。”
宋泊轻咳一声,突然展开一卷绢帛:“陛下,臣昨夜偶得前朝秘档——大梁哀帝广纳天下美人,三年亡国。”
他清朗的嗓音念得满殿死寂,末了补一句:“当然,陛下若执意选妃,臣已备好《劝谏赋》三百篇,可每日辰时在寝宫门外朗诵。”
叶舒窈无语:“……你不如直接给朕念《往生咒》。”
阶下突然传来纸张撕裂声——某个小官怀里藏的《美男图鉴》被伏罗的短刀划成碎片。
他刚想发作,看见是谁时,又讪讪将愤怒的表情收了回去。
惹不起。
一时之间,殿中气氛僵持不下。
众人都看向叶舒窈——最终这事还是得由她说了算。
叶舒窈稍稍坐直了身子,朗声道:“选秀可以选。”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顿时变了。
“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礼部尚书忙问。
“谁能达成三个条件,朕就纳他族中子弟。”
她竖起手指:“一,比武胜过宋将军;二,卜算天机的本事比过青棠;三……”
“三的话,就看收集情报的本事能否比过飞仙楼吧。”
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宋知简的唇角不自觉向上几寸,再看他身旁的青棠,亦是如此。
半晌再没人开口。
“没人报名?”叶舒窈伸个懒腰站起来,“那就下朝吧。”
“对了,宋泊,你那些《劝谏赋》送去翰林院烧火吧。”
“是,臣遵旨。”宋泊乐呵呵地答应。
说完,叶舒窈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便直接离去。
礼部尚书想去追,一道高大人影却拦在了他面前。
雾刃冷冷看着他:“王大人,陛下并未召见,请回。”
“你们……!”礼部尚书敢怒不敢言,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百官散了,叶舒窈身后却还跟着几个小尾巴。
她打着哈欠,正要去补个觉再批奏折,冷不丁被忽然出现的宋泊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一回头,宋知简、青棠、雾刃、伏罗……都跟到了寝殿之外。
流萤与听荷也是异常吃惊,这些男人平日里可是并不“和平”。
“陛下要休息会吗?”青棠先开了口,声音温和。
“太早了,瞌睡。”叶舒窈也不藏着掖着。
“那今日朝堂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臣等来处理如何?”宋泊接话。
这下叶舒窈明白了,还是选妃一事。
她眨眨眼:“那你们悠着点。”
“陛下放心。”宋知简道。
过了几天,礼部尚书的府宅门前忽然喧嚣吵闹起来。
“这是怎么了?”有个路过的人问。
“听说是宋将军例行搜查通敌证据,但是……哎哎,你看那些画!”
“春……!”那人惊讶,但立刻声音又低下去,“春宫图!”
“还是三大箱子!”
又三日后,所有提议选妃的官员都开始脱发,太医院诊断为“忧思过度”。
青棠听闻这消息,表情未变,又流畅地画出一张符箓。
折桂端着茶水过来:“师父,您这些日子研究的那些药是什么啊?”
“秘密。”青棠轻笑。
与此同时,民间突然流传起叶舒窈与几位重臣的话本子。
《冷面将军夜叩宫门》《谪仙国师红帐授药》卖到脱销——正是从飞仙楼流传出来的。
叶舒窈翘着腿翻话本时,就差笑得前仰后合了。
她朱笔在“衣衫半褪”那页句了个圈:“叫宋泊明早来朕书房,朕教教他什么叫‘合理虚构’。”
史官欲哭无泪,在旁默默写下:“睿德三年秋,帝拒选妃,众臣遂绝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