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跑到场边监工的时候，两人已经捡完一大半了。王楚钦低着头，只把自己当个捡球的小机器人，重复执行拿起、放筐里这一个操作。
林诗栋还好，王楚钦刚跑完一万米，这会儿蹲在地上来回挪动，腿部肌肉很快便出现酸胀的反应。
林诗栋刚捡起一个球抬头想抹把汗，正迎面对上王楚钦咬着牙挪动的步伐，腿部肌肉肉眼可见地颤动着。林诗栋恍然想起他头哥刚跑完一万米还没歇两分钟呢，又一直蹲在这捡球，内心控制不住地挣扎一番。
刚才王楚钦说的话的确让他有点不舒服，他知道自己没有太高的天赋，从小也不是会被寄予厚望的苗子，能给龙队这样强大的前辈做陪练，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学习机会，他很珍惜。
但对于王楚钦来说，想得到龙队的指导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切的人，在奚落他这个卑微地讨好者，心里的疙瘩越长越大，甚至隐隐有些超过对头哥的尊重。
哪怕他心底知道，王楚钦说那话的时候，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
林诗栋神色复杂地看着王楚钦捡球。王楚钦捡的很慢，因为他是一个球一个球捡的，捡起来一个放进筐里再去捡下一个，而不是跟他一样，一手抓一把全往筐里扔。
林诗栋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跟龙队之间约定成俗的惩罚方式，眼神偷瞄了一眼站在场边低着头哈气擦球拍的马龙，再去看王楚钦，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好像当马龙的弟弟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王楚钦掐了把自己的腿，原地踮脚蹲着休息一会儿，抬头见林诗栋傻愣愣地盯着自己，挪着步子凑近一点在他眼前挥挥手，“发什么呆呢？不会是看我太帅了吧？”
声音冒出来的突然，林诗栋吓得浑身一抖，眼睛条件反射地寻找声源，锁定在王楚钦身上。
王楚钦被他逗笑了，悄悄看了眼龙哥，又赶紧低下头小声道：“哥对不起你，不应该开那种玩笑，你悄悄地在这歇会儿，我来捡就行。”
林诗栋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刚跑完一万，我看你腿都软了，你悄悄歇会儿，我捡的快，多捡点。”
“你俩，在这磨叽什么呢，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捡不完我还扔。”马龙刚把拍子放进球拍包里，抬眼就看见俩人蹲那聊上了，拍拍手把他们注意力吸引过来，严肃批评了一句。
俩人顿时也顾不上聊天，脚下跟手上的动作都快了起来，王楚钦像干流水线似的，一个球一个球往筐里扔，手速比刚才不止快了一倍。
肖指慢吞吞地走过来，也发现了王楚钦捡球时的习惯，忍不住笑了两声问马龙，“你让他这么捡的？”
马龙手背在后面，盯着他们捡球，头也不回地道：“嗯，他小时候打球就老喜欢着急，每次看他打比赛急了，比完我就扔一筐球，让他一个一个捡，不过也没见他长多少记性。”
“他现在打球也这样，没耐心，总想着前三板把人摁死。”肖指深有感触，马龙偏头看着肖指，忍俊不禁道：“那您也学学这招，磨磨他性子，还是能管两天的，哈哈哈哈哈哈。”
王楚钦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生怕肖指答应了，赶紧抬头喊道：“肖指，您学点好的！”
“除了有点没脸，我觉得还挺好的，私下里训练的时候可以用用。”肖指导改进了一下使用场景，这种随时有外协进来训练的场地，说两句也就得了，真不好这么落孩子面子。
“赶紧的，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马龙好心提醒了一句，王楚钦立马闭上嘴巴，赶紧捡球。
王楚钦跟林诗栋卡着最后半分钟把球全部捡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楚钦揉捏着酸痛的腿，可怜兮兮地看着马龙，“我的肌肉在跳舞，站不起来了。”
“那你在这坐着吧，我去找秦指做口头检讨去，走了啊。”马龙挥挥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口头检讨？现在还有这一项了？”王楚钦一脸震惊，作为检讨专业户，什么时候改革了竟然没告诉他。
马龙拿手机搜着稿子，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啊，我不想手写，给他来个口头的，省时间。”
这一瞬间，王楚钦想到了秦指的一句至理名言：我不知道你们从哪看出来马龙乖的，是从面相吗？
王楚钦给龙哥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还得是龙哥，我就不敢。”
马龙唇角上扬，笑眯眯地道：“到我这个位置你就敢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卖乖了。”
王楚钦盯着马龙的背影，视线逐步转移到肖指导身上，肖指冷漠无情地抬手打断他的异想天开，“别看我，我不可能放这么大的水。”
“你俩放松牵拉一下，带你们吃饭去。”肖指导拿出来王楚钦的外套跟裤子，收拾好自己的包，把衣服搭在球包上。
王楚钦跟林诗栋配合着做牵拉，放松肌肉，肖指坐在场外玩手机看小莫的技术录像。
林诗栋脱了一只鞋，帮趴在瑜伽垫上的王楚钦踩腿，放松一下还在时不时抽动的肌肉。
王楚钦胳膊垫在下巴上，缓缓开口：“刚才我说话有点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诗栋脚下一顿，其实这会儿心里已经不在意了。毕竟王楚钦作为绝对主力，还是哥哥、前辈，能因为一句话放下脸面，当着这么多外协的面，被当成小孩一样罚捡球，不仅没恼羞成怒，还乖乖照做。
相比之下，开的那句玩笑话好像也没那么伤人。林诗栋意识到自己可能太敏感了，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生出那么多心思，实在有些不够格局。
林诗栋认真帮王楚钦踩着腿，试着放开点儿回道：“没事，对龙队谄媚又不丢人。”
王楚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在京队的时候，尤其是小时候那会儿，特别崇拜龙哥，崇拜的都不行了，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让往东不往西，听话的很，张指跟关指还老说我跟龙哥的舔狗似的，那家伙给我骄傲的，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给我龙哥当狗的！”
林诗栋一头黑线，这话他有点接不下去，他头哥的心理素质到底是有多强大，话都说到这了，还能骄傲起来。
肖指听着那边的动静，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换掉技术录像，点开张指的微信，缓缓打下一句话：
“托你跟关指老说小少爷是马龙舔狗的福，少爷现在在给人炫耀他给马龙当舔狗的光辉岁月……”
张指导：？！……
张指导：快让他给我闭嘴！怎么什么都说！！绝对主力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