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自己的身体状况，诺顿是有数的。
近来虽然白日里看不出什么，但他在半夜咳嗽的频率大大提升。时常有在睡梦中被咳醒，在黑暗中颤抖着手在床头摸索半天才能握住水杯。
他睡得很不安稳，所以第二日咳得更厉害了，于是不知何时开始就成了恶性循环。
诺顿在月亮河公园的便利店兼职时，正这么想着。幸好白天不明显，就不会引起大家的操心了。
不过他前几日按照惯例去找艾米丽的时候，艾米丽的神情告诉他，他的病更加麻烦了。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有更多的钱来支撑他破碎的身躯。
门口吹来一阵冷风。
“欢迎光临。”诺顿若有所思地擦拭着面前瓶子上的灰，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
“你对待客人这么敷衍？”玩世不恭的腔调传进他的耳朵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诺顿更加心安理得地放肆起来。
“那咋了，你又不是店长，管我那么多。”
奥菲卸下了一身矜贵的衣服，穿了个休闲的常服，背了个看着装了不少东西的包。
因为诺顿的这句话，让他心生一计：“你说的对，如果我是店长的话…”
诺顿没好气地打发他：“你在想什么呢？没事就赶紧走，我在上班呢，没空招待你。”
“诶，我就是要惠顾生意的啊。”他站在面前纹丝不动。
诺顿走到旁边收银台前，一边操作一边嘟囔着：“你最好能买点贵的。”
这样他的提成也能高一些。
“嗯，我要两杯最贵的饮品。”
诺顿抬了抬眼皮：“喝这么多，你水牛啊。”
奥菲笑了笑：“还要两份最贵的便当。”
诺顿继续吐槽：“猪…”
这下奥菲的身体总算是动弹了，他一手撑在台上，一手掐住诺顿的下巴。
“你这话，是在侮辱我还是小猪仔呢？还是…侮辱你自己的话我可不允许。”
因为某人突如其来的贴脸，诺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下半张脸被他揉捏玩弄到变形，嘴角都翘了起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害得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笨啊，其中一份当然是给你的。”
诺顿看着他愣住了：“我、我吃过了。”
奥菲的手松开了他的下巴，下移转战到了他的小腹上。
“你撒谎。”
诺顿的小腹平坦到甚至有点凹陷，看样子连早餐都没有好好吃过。
诺顿吃瘪：“你怎么知道的？”
他确实，因为昨晚被咳嗽折磨，好像还有些感冒了，直到天亮了才稍微睡得安稳一些。结果就不小心睡过了头，为了赶时间只得随手塞了几块奥菲之前给他买的饼干，他一直舍不得吃完。
奥菲神色不悦，诺顿在他眼皮子底下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说是他不在的时候。
“好歹我们也是*过的关系，我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诺顿没来得及让他闭嘴，身体一紧绷，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
奥菲盯着他的脸：“快去拿便当，我来付钱。”
诺顿没拒绝，立刻就照办了。
反正都是*过的关系了，花奥菲一点小钱，诺顿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最贵的食物，经常是小巧而精致的。
奥菲看着诺顿取来的小小两坨陷入了沉思。
“再去拿一份。”
诺顿皱眉，再次吐槽：“猪啊。”
奥菲嘴角噙笑：“是给你的，这也太少了。本来你就笨笨的，不能再给你饿傻了。”
诺顿看了他一眼，懒得喷，很老实地转身去拿了。
俩人在便利店的小桌子旁落座，诺顿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突然又弹了起来。
“我忘了，我不可以和客人一起进食，会扣钱的。”
奥菲刚才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又跌落了。他面色阴沉地起身，拐到收银台附近去打了个电话。
诺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是神情严肃地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就快速挂断了电话。
诺顿还在猜想他是在做什么，余光就瞄到了他面前的海报上写着店长的号码，那号码原本是用来投诉用的。
奥菲向他走来时就笑意盈盈的，还趁其不备轻轻捏了一把脸蛋。
“没事，我解决好了。”
诺顿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解决的？你不会威胁人家了吧？”
“威胁？不需要。”奥菲面无表情道，以他家的权势地位，只要报个名字就好。
虽然他对于家族的情感很复杂，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情况下，确实用起来很方便。
诺顿没继续话题，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面前的饮品，贵的果然就是好喝啊。
他享受着和奥菲一起无声的静谧环境，此刻颇为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养神。
只不过，他和奥菲一起，连最让人害羞的事情都做过了，却也没有过一起简单平常地吃个饭。
诺顿突然觉得，怎么和他一起吃饭，比和他做那种事情还让人觉得神经紧张。
诺顿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没多在意形象，可现在奥菲在他面前吃得慢条斯理的，让他也跟着磨蹭了不少，甚至感觉都不会咀嚼了。
奥菲像是看出了诺顿紧闭的双眼是为了逃避什么。
“有点紧张。”奥菲轻声说。
“啊、啊？我没有…”诺顿下意识想反驳。
“我是说我。”
诺顿缓缓张开了双眼，看见某人看着他脸上挂着淡色的笑。
这小子看着又镇定又寻常，他能紧张个什么。
“这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吃饭，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谢给诺顿整不会了，因为这并不算什么事情，况且都是奥菲花的钱。
奥菲的手顿了顿。
“我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人吃的。即便偶尔和家族的人一起，话里话外也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我没兴趣。”
说完，他像是很解气地往嘴巴里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大口，打破了他常有的规矩感。
“以后，你可以多陪我吃饭吗？”
诺顿哑然，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奥菲却是期盼又恳求地想得到他的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