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轻的王书记面无表情的跌坐在办公椅上。
李局长很是愧疚道：“王书记，是我工作不力，年董事长和我都万万没想到，这两个项目会在董事会上被否决！”
是呀，别说李局长想不到，除夕可是董事长，项目的事，她自己没有绝对的话语权，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王书记，这个项目被汇仁腾飞集团公司否决后，我不甘心，我又在深圳，跑了好几家公司，希望人家投资兴建咱们的这两个项目，可我好话说尽，人家真的是不感兴趣。”
“那年除夕呢，年董事长呢？董事会否决了这项目，她怎么说的？”
“年董事长一气之下，辞去了汇仁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的职务，听说如今的集团公司，由一个副董事长，代替除夕，管理集团事务。”
这个丫头，依然是这么倔强，只不过是因为两个项目未通过，她就辞去了这董事长的位置。
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坐上这个位置，花费了多少心血，经过了多少努力和煎熬，只有振飞心里知道。
如今，她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心高气傲的她，现在在哪里？现在在干什么？
他很是担心道：“李局长，年除夕年董事长现在在哪儿？她辞去董事长职务之后，你有没有见到她？”
“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也没见到她，然后我问我的师哥，师哥说，她去了美国，具体什么时间去了美国，和谁一起去的，师哥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师哥打她的电话，她的手机一直都在关机的状态。”
去了美国？除夕怎么会去了美国？她是不是去美国散心去了？她和谁一起去了美国？
辞去了董事长的工作，接下来她会做什么？她会回来吗？她会回到小年庄吗？振飞既担心又期盼。
“王书记，你看小年庄的这两个项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李局长，你也尽力了，这几天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一定会有办法的，让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局长离开了王书记的办公室，振飞反锁上办公室的门，坐在那张大大的办公椅上，心情极是沮丧。
是他拖累除夕了吗？他没想到，因为这两个项目，除夕竟然然辞去了董事长职务。
虽然不是他当面逼她，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李局长去找她。
他对她很了解，他知道她肯定会为了她的家乡，接手这两个项目的。
这个丫头，想为家乡做点贡献，可她肯定也不会想到，她会因为这两个项目，而失去了董事长的职务。
而他王振飞，意气风发，想指望这个两个项目，把小年庄建成全省、甚至全国着名的美丽乡村，把汝山这个贫困的县城，彻底脱贫攻坚，让全省、全国的人民都知道，有个美丽的村庄叫小年庄，有个美丽的县城叫汝山县。
可这一切美好，都因为除夕的辞职，而将要被搁置。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都没。
他突然间觉得这间书记办公室很是憋闷，他拉开门，独自一人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朝县委办外面沿街路走去。
走出大院，行走在大街上，脑子里还在想着项目的事情，想着除夕的事情，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人。
他抬头一看他撞上的竟然是他曾经的秘书吕可馨。
她的白衬衫纽扣歪斜着，发梢沾着几缕不知名的草屑，那曾经高高扎起的马尾，如今凌乱的散做一团，再无往日的讲究。
振飞刚要开口，那双曾盛着星辰的杏眼直直掠过他的脸，目光空洞，像是望着一团虚无的空气。
\"让一让。\"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宣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中文件边缘。
振飞这才注意到她虎口处结着新鲜的痂，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个当年的吕可馨，白衬衫扎在藏蓝西裤里，见到他总露出得体的微笑，那时的她总会偷偷去到县委招待所，亲自给他打扫房间卫生，给他房间放置鲜花，把他的被褥晾晒在阳光下，会在他加班时默默摆上润喉的胖大海，会在晨会上条理清晰地复述各项工作重点。
\"吕秘书！\"振飞伸手去拽她手腕，却被对方条件反射般甩开。
她倒退两步撞在消防栓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她瞳孔骤缩，手中文件散落一地。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弯腰去捡纸张时露出后颈一块淤青，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出的形状。
\"这些是给新书记的述职报告...\"她把文件胡乱塞进怀里，碎发垂落挡住半张脸，\"您看，我都标注了重点，用的是三色批注法...\"话音戛然而止，她歪着头盯着振飞胸前的党徽，突然伸手去够：\"这个...这个勋章我见过，在电视上...爸爸说戴这个的都是好人...\"
这个吕秘书，曾经多么高傲的公主，曾经多么目空无人。
如今，她疯了。
她的父亲是汝山县曾经的县委书记，后来到平南任了副市长。
因为贪污受贿，进了监狱。
进了监狱后，他那个私生子，天天守在奶奶家的路边，等着父亲母亲来接他，可却被一辆大车生生碾死，司机逃的无影无踪，她的父亲精神上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狱中自尽了。
而他那骄傲的公主吕可馨，被他父亲曾经的好友玷污欺骗，也疯了。
这疯了的吕可馨，她目光呆滞，傻傻的冲着他笑，脑子里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振飞看着突然撞上他，看着冲他傻笑的满脸灰尘的吕可馨，心中竟生出一丝丝的羡慕。
疯了多好，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什么痛苦都折磨不了她了。
有那么一刻，他也盼着自己疯了，那么他也不用因思念除夕而痛苦，也不用因项目招不来商而苦恼。
他自嘲的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他的心，顿时又生出一丝丝的怜悯，是呀，她是疯了，她不再受什么痛苦的折磨，可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她的母亲。
丈夫锒铛入狱，并在狱中自尽，女儿如今也疯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市长夫人，如今唯一的工作就是天天看着这疯了的女儿，每到晚上可劲的拉着她，把她拉回家。
那当初对她万万敬重的汝山人民，如今看到她，纷纷投来可怜的眼神。
这眼神刺痛着她，可她有什么办法，她不能崩溃，疯了的女儿需要她照顾。
这疯了的吕可馨，成了这个县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她曾经是他的秘书，她曾经对他也是一往情深，不管这份深情是否带着功利的色彩，毕竟他是她曾经爱过的唯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