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三伯,我这次和婉婉回来主要是看看你们长辈的意见,摆酒的事情不急,婉婉现在也以学习为主。”霍枭寒站起身说道。
“没意见,没意见。”苏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对你唯一的意见,就是你应该早点儿把我们家婉妹子给娶了。”
“白白让我们村里人看我们家这么长的热闹。”
随后苏爹就将村长和村支书给请进来,让两个人给算个好日子,当个证婚人。
“就是,就是,得赶紧把酒席摆了。”
苏老三那常年劳作的手,将霍枭寒又死死的给重新按回到凳子上。
另外一只手则招呼着自己孩子,去喊本家做主的长辈以及苏婉的公公、舅舅给喊来,商量摆酒的事。
自家媳妇、儿媳妇则赶紧去厨房帮忙做饭,借碗筷的去借碗筷,借桌子的去借桌子。
一通忙活。
剩下的男人们则围坐着就开始凑摆酒席的钱,看请哪个村的厨子,结婚用品要买什么。
喜糖炮仗要买多少。
这才刚回来,连口热茶还没喝上呢,就直接变成大家族商量婚事了。
还有村民都直接从家里捧着饭碗来围观的。
附近的小孩也更是吵吵嚷嚷的来要糖果吃。
“叔,这不符合规定,婉婉现在也还没有到国家法律规定结婚年龄。”霍枭寒有料想到,苏家父母会说结婚的事情,但是却没有聊到,直接就开始选日子摆酒了。
“先摆酒先摆酒。”那个规定是出给城里,有公家单位的男女青年的。
他们村里就认酒席,证不证的都无所谓,等到了年龄再去领一样的。
苏父又吸了一口烟,拿着纸笔就开始记账,记录借了谁家的钱。
村长和村支书也跟着掏,还让自家媳妇回家拿钱。
毕竟老苏家找了一个北平军区旅长的女婿,也不怕还不上。
全村人都乐意慷慨解囊。
“叔,我身为军人要先打报告,部队批准了才能结婚。”霍枭寒又接着道。
“先摆酒……”
“摆完酒,你再打报告一样的,老二当兵的时候就有组织部来我们家政审过了,没问题的,马上我们老三也要去部队了。”
“当地武装部派人来家访,估计就这几天的事,正好霍旅长,你给参谋参谋。”
苏父喜笑颜开的。
其他的村民,苏家本家亲戚也都跟着笑着附和,“就是,就是。”
“你暑假亲婉妹子的嘴,我们都看见了。”一个声音洪亮的婶子大声的嚷嚷着。
惹来一众哄笑声。
本来身姿还站得笔直,苏老三怎么按也按不下去的霍枭寒,刚毅冷峻的脸上顿时划过一抹红晕。
苏家本家辈分高的婶子,赶忙就去堵那位婶子的嘴,不让说了。
但是这哪里是能堵住的,在场的村民都心知肚明。
“霍旅长,你都跟着我们婉妹子回家里来了,你是不愿意娶我们婉妹子,还是霍首长他们不同意啊?”苏父抓住霍枭寒的手臂,吐着烟问着。
“叔,我爸我妈还有我外公外婆都喜欢婉婉,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情况完全是出乎霍枭寒的预料。
但也十分诚恳的说。
回钱塘村在苏父苏母面前公开他们两个人的恋爱关系是必然的。
只要北平那边不查到苏婉身上,那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就只有苏婉老家的人知道。
但现在苏父苏母要直接在村里摆酒,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摆酒在村里也就意味着他和婉婉是夫妻了。
婉婉会同意吗?
“咋不是时候嘛?正好新房子也砌好了,添置几床棉被就能睡,报告啥的你等回去再补上不就行了。”
苏父完全沉浸在自家找了个金龟婿的喜悦当中。
什么困难那都不是困难,有困难那也要迎难而上。
别说是苏父了,就是村长和支书,要是家里女儿在北平找了大军官做女婿。
恨不得现在就把两人送进洞房,心里才踏实。
苏婉那边则直接被自己的堂姐,婶娘给拉到了老屋房间,一通艳羡、洗脑,追问各种细节,以及在北平的生活。
主要核心内容就是苏婉马上要当新娘子了,新姑爷在北平对你怎么样。
压根也不会问苏婉对摆酒的意见。
基本上都默认:你带霍枭寒回来就是摆酒见家长的。
苏婉真是被问的脑壳疼,就只好抓桃酥、糖果让婶娘,大妈妈们吃。
期望能被少喷点儿口水。
老实说在村里摆酒她是没有意见的,但是领那张证是绝对不行的。
有了那张证,那她的学校档案里面可就得填已婚了。
学校里的一些政策和福利、分配问题那基本上就跟她没关系了。
怎么着也得等到她上了大学之后再领证。
霍枭寒双手扶膝坐在凳子上,手指骨节收紧,仍旧保持着劝说、解释的态度。
他是想和婉婉摆酒结婚,但是这意味着后续的风险也很高。
尤其现在婉婉都已经收到了复旦的破格录取通知书了……
“霍旅长,你们好了这么多个月,你牵过婉妹子手没有。”苏父压低了声音在霍枭寒的耳边问。
两个人亲密那都是两个人私下的事情,霍建国和谢白玲两个人从不过问这个。
但是苏父冷不丁的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问,霍枭寒的背脊挺得板正笔直,顿时有一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嗯,牵过。”霍枭寒抿紧了双唇,沉声回。
嘿,就是在北平的时候,霍枭寒替他家老婆子拎蛇皮袋,捡破烂。
那股子殷勤劲儿。
霍枭寒对他家婉妹子,就不会清白到哪里去。
两个人又坐了两个晚上三个白天的火车,哪能没牵过手呢。
“嘿,我家大儿子和大儿媳,摆完酒领完证才牵上手的,你这都和婉妹子牵手了,你咋还推三阻四的。”
“赶紧摆酒,就选在初八,是个好日子。”苏父直接一锤定音。
“叔,我们可以去里屋谈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霍枭寒轻捻了捻指尖,嗓音郑重低沉的说道。
到了新砌好的房间关上门,霍枭寒就直接把霍家面临的事情,以及会造成的后果都跟苏父交代清楚了。
苏父就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中华烟,又觉得中华烟不够有劲儿,又拿着旱烟继续抽,眉头紧锁着。
“霍旅长,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我就想知道,婉妹子要是嫁给你了,家里被清算了,会被拉到街上批斗,下乡改造吗?”
“不会,但是会影响到婉婉的学业。对婉婉以后的人生会很大。”
“你就说你能养活我们家婉妹子吗?会让她遭罪吃苦吗?”
“能,我不会让她吃苦受罪。”霍枭寒坚定地道。
“那婉妹子知道吗?”苏父问。
“知道。”霍枭寒。
苏父心里已经就有了答案,“只要你不让婉妹子吃苦受罪,过的生活比在村里过的好就行,而且我也相信领导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清算你外公。”
“我们就是普通人家,不贪图什么富贵。”
“摆酒!摆酒!”
“叔。”霍枭寒漆黑深敛的眸底翻涌着微妙的暖潮,站在苏父面前,微微俯下身与苏父视线齐平。
“您把婉婉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
他的嗓音比之前更加的低沉,却带着一种焐热的沙哑,眼神坚定,“但是我一切都以婉婉的意愿为主,这件事还需要过问婉婉的意思。”
“她要是不想这么早摆酒席,我也不会同意。”
苏父将手里的旱烟往身后一背,直起了胸膛,“婉妹子咋会不同意嘛?她都把你领回来了。”
“那就是为了摆酒席的嘛。”
然后拉开新房的门就朝老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