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匆匆来报:“将军,夫人生了。是双胞胎…”
孟将军一个鲤鱼打挺,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太好了,夫人没事吧…愣着干什么…走,一起回去看看夫人…”
熊汉子终于想起回家了。
“圣旨到,孟回舟接旨…”
孟回舟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皇上这个时期下旨,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苏全看着孟将军道:“大将军不用行礼,陛下口谕,孟卿站着接旨即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蛮三日内掠夺我朝两座城池,朕命孟回舟校场点兵,骑兵三万,步兵七万,三日后出征,以稳定边疆局势,维护国大齐安全。北蛮侵扰我边境,铁骑踏我国土,为此,特命将孟回舟率领北定军平定叛乱。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回舟拿着圣旨,面色凝重。
北蛮既然已经连夺了两座城池,那他派过去的人是不是已经…
熊钰从十三岁一直跟着孟将军,原以为有他镇守边界,北蛮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
孟回舟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就算那一日锒铛入狱,也不像今日脸色这般苍白。
握枪持剑的手,紧紧抓住圣旨。
“苏公公,这一次为何这么快,三个月前熊钰刚调到边界,按理说不应该的。北蛮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也该传到京城的。”
苏公公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将军,北蛮这次是有备而来。一举攻上来了,多亏熊将军早有准备,将主要的兵力调回了金城,金城易守难攻,北蛮在金城停下了脚步。否则挥师北上…那可就危险了。”
敌人这一次有备而来,以最快的速度攻上来了。
打的大齐毫无还手之力,熊钰手底下的那群人就算再厉害,北定军的主力还是在都城,且不说边关的将领会不会听熊将军的调遣。
孟回舟面色凝重地揉了揉眉心道:“那熊钰呢,北边失守,身为边关主帅,难辞其咎。”
苏公公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块帕子,擦了擦眼角说:“熊将军拼尽全力保住了金城,殉国了。”
虽说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难受。
毕竟跟了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
“我知道了,有劳苏公公走一趟了,回舟这就去校场点兵。”
“大将军,后日陛下十里长亭给将军送行,望将军早日凯旋。”
大齐的定海神针,从出征到现在从未有过败绩。
换一句话说,只要孟将军肯带兵出征,那么大家的心也就放下去了一半。
将星下凡,谁又能是他的对手。
送走了苏公公,孟回舟脸色苍白。
“太后本没打算让我出来,大齐连着失了两座城池,这才想起本将军来了。那两座城池是我大齐多少将士用命换来的,却因为深宫妇人的目光短浅,白白丢了。”
孟回舟一拳捶到墙上,只听到一声响。
手指擦破了皮,孟回舟却没感觉到痛。
或许和心上的痛比起来,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边疆的将士在抛头颅,洒热血。
而都城的人们却只看到了眼前的歌舞升平。
目光太过短浅,有时会误事。
可怜熊钰的一条命了,本该是个少年将军,谁知却和边关的黄沙埋在一起。
孟回舟怎能不恨。
若非金城易守难攻,说不定早就落入敌人之手。
朝廷的那些人这时候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慕容白有些担忧。
慕容白试探着喊了一声:“将军…”
孟回舟摇了摇头,转身把圣旨扔给慕容白:“走吧,去校场点兵。”
慕容白有些忧郁地说:“那夫人那边…”
孟回舟走出大牢,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太阳了。
舒舒服服地照在身上,此时却不是享受的时候。
孟回舟抬了抬眼,有些不适应的抬手挡住眼睛。
这样好的河山,却血染边关。
孟回舟眯着眼睛说:“没时间回家了,我们在这里多犹豫一刻,金城就多一分危险,倘若金城丢了,那陛下就等着迁都吧。就算是把我这条老命赔进去,那也没办法了。”
将军何尝不想回家看看妻儿,只是天下百姓哪个人没有妻子儿女,边关的将士,哪个没有妻子儿女?
国家大义面前,儿女情长,根本不做数。
倒不如把心中的小爱化作大爱。
慕容白不敢说些什么,能跟着孟将军了。
孟回舟忙碌了一日,等歇下时,已经丑时了。
慕容白烧了洗澡水,孟回舟很困,但怎么都睡不着。
或许是心中有牵挂,又或许是这次的事情来的太突然。
孟回舟拿着兵书却看不进去一页,反复斟酌了许久,还是起身。
“慕容白,本将军回去一趟,两个时辰之内回来,咱们寅时三刻继续点兵。”
慕容白知道将军放心不下夫人,放心不下小公子和小姐。
人只有有了牵挂才会惜命。
慕容白一直跟着孟将军,将军用兵打仗,就是一个字,险。
那种不要命往前冲。
慕容白坐在营帐中,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也在想远方牵挂的佳人。
孟回舟骑了一匹快马回家了,将军府还是那么安静。
丝毫没有因为小公子和小姐的到来,热闹了许多。
将军回去时,只有门口的老管家在那里打盹。
看到来人眸子亮了。
孟回舟开口便问道:“夫人呢?”
“夫人和小姐少爷在芙蓉院。”
孟回舟带着一身夜露回去了。
看见在灯下哄着孩子的苏恋卿,这会子心里却有些动容。
原本想转身换身衣服再进来的,谁知那人却听到了窗外有响声。
“是你回来了吗,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孩子吧。你若不想见我,我离开就是了。”
苏恋卿目光一直盯着窗外。
只见桌上的蜡烛晃动了下。
根据练武之人的警惕,便察觉到外头有人。
孟回舟听到这些话有些心疼。
苏恋卿心里有没有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那这么些日子相当于白相处了。
苏恋卿还是死死的盯着窗外,许久不曾有动静。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在梦中。
梦里不知道出现多少次,那人回来了。
醒来却是泪湿了枕头。
苏恋卿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床上的孩子,或许只有和孩子时刻待在一起,才能感觉到心安。
就在这时候,门却从外头让人推开了
苏恋卿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孟回舟眼底一片淡淡的乌青,已经六个多月没见了,比那时消瘦了不少。
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面容却更加硬朗了。
孟回舟拖着疲惫的身子,看着眼前的那人,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底的人。
孟回舟张了张嘴,千万无语,终于化作一丝叹息。
苏恋卿还没说什么,就让人一把拉入怀中。
久违的安神香的味道,孟回舟狠狠的吸着那人身上的安神香,便觉得很心安。
所有的一切都化在一个拥抱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孟回舟头一次对家有了眷恋。
孟回舟此刻想把那个人揉碎了,揉进骨子里。
就这么静静地抱着。
苏恋卿感受到那人越抱越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恋卿不知怎的,眼睛有些酸涩,只是那人的下巴死死抵住她的肩头,不知什么时候,孟回舟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苏恋卿也贪恋这份美好。
孟回舟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苏恋卿隐约听见孟将军在说什么。
孟回舟闷闷的,有些委屈道:“我好想你。”
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一句话。
这却是苏恋卿听到的最美的情话,万千思念最终凝成一句话,我好想你。
苏恋卿环住那人的背道:“我也想你。”
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孟将军,瞬间就降智了。
“胡说,我一点都不信。”
孟回舟将人松开了些,委屈的像个孩子:“你才不想我呢,你若想我,怎么会一次都不来看我。”
孟将军甚至幽幽地说:“哎…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分明是他不回家的,怎么还委屈上了。
苏恋卿噗呲一声笑出声了,接着孟回舟的话问道:“是谁不想让我见他的,此时却与我说这个。”
孟将军别开脸道:“我不让你来,你就真的不来看我了,你真的是…”
真是什么,还没说出口,只觉得唇上一片冰凉,孟回舟睁大眼睛。
难得夫人主动一次,孟回来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今日这是怎么了,煮熟的麦子发芽了。
苏恋卿攻势苏厉,常年领兵打仗的孟将军也会节节败退,孟将军找准时机,反败为胜,这下轮到苏恋卿丢盔卸甲了。
苏恋卿快呼吸不顺时,孟将军才肯将人放开,精致的嘴角依旧挂着笑。
孟回舟若有尾巴,此时已经翘到天上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
喜不喜欢,难道还用明说吗?
苏恋卿大口喘着气道:“将军…”
孟回舟看着双颊微红的夫人,甚是喜欢。
又不是圣人,哪里控制得住七情六欲,孟回舟显然是不能的。
“我在狱中听说你生了一儿一女,我想看看咱们的孩子。可取名字了?”
某人这会子才想起来还有孩子,早干嘛去了。
先前眼里只有夫人,哪里有孩子的一席之地。
“姐姐叫团姐,弟弟叫圆哥。先这么叫着,等将军取呢。”
团圆,团团圆圆。
孟回舟却轻轻笑了,他从来都懂苏恋卿的意思的,那人心思通透,想求的不过是一份团圆罢了。
孟回舟瞧着孩子,圆哥的眉目处像极了他,嘴巴和苏恋卿一模一样。
圆姐在梦中不知遇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睡着了。
孟回舟将孩子轻轻抱起来,那么小的身体。
当真喜欢得紧。
孟回舟今夜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苏恋卿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孟回舟将孩子放下,乳母便带下去了。
“恋卿,太后那边不用担心,只要北定军还在战场上,太后就不敢动我孟家人。”
孟回舟想过一家四口的日子,可他是大齐的将军。
苏恋卿道:“那…天下太平了呢。”
孟回舟拉着苏恋卿那双好看的手许诺道:“这次我必定灭了北蛮,北蛮不灭,不班师。
若此次能胜,就只剩下西戎了,等天下太平了,我拿着兵权也没什么用了。便将兵权交给朝廷,我们一家四口过潇洒日子去。”
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没了兵权,那和纸老虎没什么差别了。
对太后没什么威胁,太后也该放人了。
孟回舟想过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日子,不过目前来说太难了。
苏恋卿开玩笑道:“你怎知我愿意跟着无官无爵的人,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万一我不想去了呢,万一我喜欢别人了呢?”
孟回舟看着苏恋卿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很认真地道:“恋卿,为夫只是没官职了,不是人没了。你若让为夫头上湛湛青天,那你的小相好就等着满地落红吧。”
是啊,孟回舟是个将军,就算无官无爵,也是个七尺男儿。
孟回舟说话时,苏恋卿感受到了一丝凉气。
嘿,还认真了。
瞧把他能的。
苏恋卿也知道,开玩笑要适当,便也不闹了。
“将军,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孩子的名字孟回舟在大牢中不是没有想过,想了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总会用上一个的。
谁知现下都用上了。
孟回舟道:“男孩就叫海宴,女孩叫禾青。”
海晏河清,这是孟回舟此生唯一心愿。
“好个海晏河清,将军的心愿,此战必会如愿的。”
孟回舟不知怎么的,眼神闪烁,犹豫了许久问道:“你都知道了?”
苏恋卿没有丝毫隐瞒:“是啊,我都知道,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知道了。陛下打算让你何时出征?”
“陛下给了我三日的时间校场点兵,三万骑兵,七万步兵。”
苏恋卿震惊道:“什么,就十万兵。据我得到的消息,北蛮至少有四十万人,陛下真当你是不败战神了,区区十万兵和北蛮硬碰硬,根本…”
孟回舟却笑了:“根本没有胜算是不是,你可别忘了,为夫可是大齐的战神,战无不胜。”
就算是战神,也是血肉之躯。
苏恋卿十分担忧,孟回舟却很轻松:“放心吧,你就等着我回来吧。此战必会在青史上留名。”
“我信你。”
“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孟回舟皱着眉头道。
“我知道将军担心的是什么,将军若是不放心,京中的事便交给我吧。”苏恋卿心思通透,怎会不知道孟回舟的担忧。
孟回舟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垂下眸子道:“我本就有此打算,西戎虎视眈眈,赤王取代西戎王是迟早的事。赤王与我大齐向来不睦,赤王若成了西戎王,必会犯我大齐。”
北边有北蛮,西边有西戎,孟回舟只有一个。
大齐的兵力不能全带走,皇帝给孟回舟十万兵也能理解的。
只是北定军留在京中也无用,孟回舟去了北蛮,熊钰战死,京中无人挂帅,又有谁抵御西戎。
这正是孟回舟担心的。
苏恋卿不解道:“将军的意思是…”
孟回舟拉住苏恋卿的手,盯着苏恋卿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恋卿,北定军除了我,无人可调动,但是你不一样…”
是啊,苏恋卿是不一样的,是孟回舟的枕边人,孟回舟平日里将夫人当成眼珠子一般,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北定军自然知道轻重的。
苏恋卿隐约有个猜测,便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若西戎来犯,我来带兵?”
孟回舟这次没有犹豫:“是,我知道你的本事的,西南王教给你的绝非只是武功,领兵打仗的功夫也学了不少吧。北定军的兵符放在你手里,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孟回舟的想法很大胆,大胆到将苏恋卿吓了一跳。
在西南时,西南王手下的谋士很多,苏恋卿确实学了不少带兵打仗的东西,但也只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实战经验。
孟回舟却突然要把兵符交给她。
那可是北定军的兵权,若落在有心人手里,后患无穷。
孟回舟不放心其他人,思来想去,只有苏恋卿了。
朝中的武将,大多是将才而非帅才,孟回舟不放心。
思虑良久,便只能把兵权交到夫人手里。
“好,既然将军信任我,那我必会拼命守好大齐的。朝中的要事,不知将军可安排妥当了。”
孟回舟歪着头,嘴角挂着笑:“其实也不用拼命,你尽力就好了。朝中遇到大事,你直接去找陛下。如果遇到其他处理不了的,你去找苏相。他与我也是有些交情的。”
孟回舟朝堂上的事儿安排妥当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大概只有夫人和孩子。
“好。”
孟回舟有些不舍道:“夫人,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军营了。”
孟回舟已经转身了,可还是忍不住回头将那人抱在怀里。
仅仅只是一瞬,又松开了。
“回舟,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来。”
这是苏恋卿第一次喊他回舟,孟回舟愣了下道:“你可不可以再喊一次我的名字?”
“回舟,我等着你。”
孟回舟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就连步子都比来时松快了不少。
慕容白在营帐中打盹的时候,孟将军带着一身夜露回来了。
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在这里坐了一夜,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孟回舟拿了件衣服刚给慕容白披在身上,慕容白猛地睁开眼睛:“将军回来了,可见到夫人了。”
“你猜…”
慕容白:“……”我就不该多嘴问一句。
“去准备一下,咱们今日继续点兵。”
将军的身子是铁打的吗,昨日忙了一天,今夜又不曾休息。
时间紧迫,孟回舟点了三万骑兵,七万步兵,十万将士聚在十里长亭。
只见底下乌压压的一片,孟回舟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骑在马上。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苏恋卿站在几里外的城楼上,为十万大军送行。
少年将军,银白色的铠甲上一尘不染。
是那样的拨人心弦。
皇帝端着一杯酒与将士同饮。
将士们士气高涨,大喊:“犯我边界者,虽远必诛。”
孟回舟头也不回的上马走了。
慕容白却在旁边瞧的真切,孟回舟分明用余光扫过了不远处的城楼上。
那里站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夫人,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小菊劝道。
苏恋卿一直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小菊,算算日子,明日就是小年夜了,原以为今年的小年夜,不像往年那般冷清,殊不知更冷清。”
或许是少了那人的陪伴,心口空落落的。
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苏恋卿回府了,小菊张罗着小年的事。
有人忙着,苏恋卿落得个自在。
斜斜的窝在榻上,不知道在哪里翻出了两本兵书看着。
以前是不喜欢看兵书的,是因为孟将军把全交到她手里的原因,苏恋卿倒也也看的津津有味。
苏恋卿翻了许久又让人把小五找过来了。
“夫人,您找我。”小五弓下腰道。
孟回舟带走了慕容白,将小五留下,小五这孩子做事细心,倒也是个忠心可用之人。
“嗯,你本该跟着将军上沙场的,留在这里确实是有些委屈你了。”
小五摇头道:“夫人,不委屈的。将军说了,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京中,都是为国效力。小五不觉得委屈。”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交给你一件事,你务必在明日太阳出来之前安排好。”
孟回舟走之前交代过,他走之后北定军由苏恋卿指挥。
“是,小五明白。”
苏恋卿不知在哪儿找到的京城的防护图,把地图铺在桌子上说:“京中的安危,往年都是由将军负责的,将军走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跃跃欲试。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自然不用担心。但是除了这四个城门还有一处,也可以进京,你带上北定军的兄弟们辛苦一下。
小年夜,最是容易浑水摸鱼的时候,咱们不得不防。”
小五跟着苏恋卿所指的那处,便明白了那个地方的重要。
“小五明白,这就带人去那里守着。”
苏恋卿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北蛮怎么说反就反了。
她心中有个猜测,但是没说过。
倒不如趁着这一次试一下。
今夜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你先回来,我还有其他的事儿要交代给你。”
小五发现夫人和将军的行事风格很像,两个人都是那么小心谨慎。
“是。”
苏恋卿继续吩咐:“今夜或者明夜若是有人从你守的那个地方出城,那就放出去,派人跟着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回来向我禀报。”
北蛮突然进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孟回舟入狱的消息传了出去,孟将军在大牢中,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飞到北蛮。
北蛮以最快的速度攻了过来。
小五离开后,苏恋卿又坐在那里发呆了。
房间里依旧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才离开一天又想得紧。
这都是什么毛病。
苏恋卿使劲晃动脑袋,试图将那人的一颦一笑从脑子里晃出去。
苏恋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出现了脚步声。
一个亲卫沉声道:“夫人?”
苏恋卿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进来吧。”
丑时将至。
“果然不出夫人所料,今夜确实有人从那条路出城,我们的人跟着那人追了好几里路,在京郊的一座山头发现了那人的踪迹。那人与山匪窃窃私语了几句,又回来了。”
苏恋卿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以前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
谁知还真有那回事。
苏恋卿这会子一点困意都没了。
大概是刚睡醒的原因,有些口渴。
便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添满:“你继续往下说。”
“我们的人跟着那人进了城…”
亲卫突然有些犹豫。
苏恋卿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莫非是那人…
“你直接说吧。”
“我们的人跟着那人一路进了苏尚书府,在外头守了半个时辰,没有人出来才回来禀报。”
苏尚书?也就是苏恋卿那个不值钱的爹?
有趣,十分有趣。
苏尚书骗了原主的娘,逼得原主不得不小小年纪离开家。
那个从江南跟着他入了京城的女子,最终也在悔恨中郁郁而终。
苏恋卿冷笑道:“是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亲卫:“????”夫人是不是气糊涂了,苏尚书不是夫人的亲爹吗。
通敌卖国,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还是说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被杀,整整齐齐的去阎王那里报到。
夫人果然…大义灭亲。
连自己都灭。
亲卫试探道:“夫人?”
“行,辛苦弟兄们了。还得劳烦你们守着。等这几日过了,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
亲卫退下,小菊端了安神汤上来。
苏恋卿咬着牙,闭着眼睛,将韩月走时留下的安神汤一饮而尽。
太苦了,韩月是不是公报私仇。
“夫人,您说尚书大人真的会……”
“那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通敌卖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苏尚书从未尽过做父亲的一点职责,所以原主小时候受尽了欺负,好几次差点把命都丢了。
有些仇也该报一报了。
苏恋卿放下安神汤的碗道:“小菊,明日正好是小年,我也该回家走一趟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份大礼,咱们明日回家。”
小菊虽不明白夫人要做什么,但总觉得这次夫人不是普通的回家。
苏恋卿喝了安神汤,果然困意来袭。
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又出现了那人的脸,这一次那人没有和她站在一起,而是出现在不远处的一片花海里,苏恋卿无论怎么奔跑,和孟回舟都有一定的距离。
苏恋卿停下脚步,对面的那人也停下脚步。
苏恋卿看着孟将军的嘴角始终挂着好看的笑,却怎么也碰不到。
许久之后,孟回舟开口说:“这一次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便与身后的漫天花海融在一起,消失了。
苏恋卿拼了命的喊,却发不出声音。
梦醒了,苏恋卿的枕头湿了一片。
天已经亮了。
小菊听到有声响,便进来问道:“夫人可是起身了?”
“小菊,将军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我做了个梦,很可怕。”
“哪有什么消息传来,将军昨日才离开。离金城还远着呢,小菊伺候夫人梳洗。”
苏恋卿叹了口气,刚要起身。
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拿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夫人,今日清晨有信鸽落在府中,我们在信鸽腿上拿到了这个。”
苏恋卿打开纸条,只见那人用潇洒的字体写着: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三秋未曾见面,吾妻安否?
苏恋卿嘴角笑意加深。
小菊:“………”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才走了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走了一年呢。
苏恋卿看完字条后明显心情好多了,小心翼翼的将纸条叠起来,放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藏了什么绝世宝贝。
不过就是那人的墨宝罢了。
苏恋卿这才吩咐道:“小菊,替我梳洗吧。咱们今日去尚书府瞧一瞧。”
苏恋卿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罗裙,腰间是一根银丝绣的腰带,恰到好处的显出了腰身,仿佛湖边的垂柳,那样纤细。
苏恋卿难得有这么高的兴致,可能心情好了,看其他东西,莫名顺眼了很多。
苏恋卿坐着马车到了尚书府。
老管家一看是将军夫人来了,立马进去禀报。
大将军为国出征,可是由陛下送到十里长亭外的,朝野之中谁不知道孟大将军深得陛下喜爱。
自然不同于旁人的,可不能怠慢了孟家人。
苏恋卿进去时,苏尚书早已在大厅等候。
“爹爹…”苏恋卿捏着嗓子甜甜的喊了一声。
旁人在这一声爹爹中,还真听到了一些父女情深。
苏尚书端着茶杯的手显然顿了一下,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苏恋卿居然会喊他爹爹。
“恋卿回来了,你我父女许久不曾见过了吧。”
苏恋卿歪着头道:“是有半年没见过了,女儿上一次见到爹爹还是在宫宴上,想与爹爹说两句话都是不能的,只能远远的瞧一瞧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当时那个眼神嫌弃的。
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
这会儿却说的好听。
“恋卿今日怎么来了,找为父可是有什么事?”
“今日正好是小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将军出征在外,女儿该回家看一看的。”
苏恋卿说的那叫一个真诚,苏尚书差点儿以为当真是自己女儿变了。
不过这个女儿心机颇深,不知什么时候学的武功,苏尚书入朝为官那么多年,却看不透一个女子。
“难为你有心回来瞧一瞧为父,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在府中用完饭再回去,你我父女也有些日子不曾见过。”
苏尚书微闭着眼睛,摸了摸有些稀疏的胡子。
正好探一探这个女儿的实力。
上一次宫宴上,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西戎使臣射出去的箭,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
若非从小练,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功夫。
“是,多谢爹爹。”
苏尚书道:“恋卿,孟回舟虽说是个武将,但是深得皇上喜欢,当初爹爹知道你嫁给他是不情愿的,但是陛下的圣旨已经下来了,爹爹也是无能为力的。你能明白吗?”
一个女儿嫁给大将军冲喜,另一个女儿封为公主去和亲。
你哪一次不是无能为力的,说的倒是好听。
当真若是想做些什么,当朝尚书总该是有些人脉的。
现在却说这样的话,让人觉得恶心。
“女儿自然是明白爹爹的。当初是女儿不懂事,将军待我极好,爹爹不用担心。”
苏尚书眼皮跳,总觉得今日有事要发生。
两人扯了几句家常,一转眼就到饭点了。
苏恋卿留在尚书府用饭,苏夫人自从女儿和亲之后,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以前那般好看的一个人,竟也多了几丝白发。
女儿不过就是尚书大人的政治筹码罢了,只要尚书大人用得到,那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舍了。
席间,苏恋卿看着苏夫人总盯着她发愣,试图在她脸上找出那一张相似的脸,或者在她身上找出相似的身影。
苏夫人坐了会儿就说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苏恋卿有些不解道:“爹爹,大夫人这是…”
苏尚书叹了口气:“自从你姐姐和亲之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整日神神叨叨,疯疯癫癫。”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苏恋卿吃完饭便离开了。
苏恋卿出去时,小菊早已在户外的马车上等候。
苏恋卿刚一上车就迫切地问:“怎么样,可发现什么了,有没有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菊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夫人。我小菊出马,没有什么是拿不到的。”
是的,苏恋卿今日来尚书府的目的并不单纯。
昨夜有探子来说,出城的那人入了尚书府就没出来过,哪个奴才胆子那么大,没有主子的命令,通敌卖国。
而最有能力做这事的,就是尚书大人。
说话得讲究证据,这事可是通敌。
苏恋卿和小菊早在来之前便商量好了。
苏恋卿去前厅吸引注意力,小菊借着轻功偷偷溜进尚书府去寻找证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菊从怀里拿出几封信:“小姐,尚书大人的书房里有一个暗格,里头不仅和北蛮有书信来往,还有西戎的书信。
奴婢还发现了一个账本,上头记载着尚书大人这么些年敛了多少财,奴婢怕人怀疑,便挑了其中几封重要的书信带出来了。”
那么多书信丢失几封,应该发现不了。
若消失太多,那就不得不引起人的怀疑了。
苏恋卿打开书信,原来苏尚书在很久之前就和北蛮有来往,北蛮的大将司徒惠与苏尚书称兄道弟。
上头确实记了两个人之间是怎么勾结的,这些东西随便一封出去,都是杀头的死罪。
苏恋卿看见信心凉了半截,三朝元老何苦这样想不开。
北蛮大将司徒惠在信中曾许诺,等攻下京城,就扶持苏尚书做皇帝,苏尚书也在信中回复了,愿意送出二十座城池。
那可是十二座城池,孟回舟听到后能提刀杀人的程度。
将士们在前头抛头颅,洒热血。用命换来的城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蛮夷。
苏恋卿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提刀杀进去的冲动。
“咱们回去吧,回去之后我另有安排。”
苏恋卿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直到回了府中。
苏恋卿在北定军中找来了七个人。
“小年夜还要劳烦兄弟们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将军不在京中,京中的安危,还得咱们自己看着。”
其中一个向前一步道:“夫人不用和我们客气。将军走前交代过,京中的兄弟听夫人调遣,有什么事夫人只管安排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沈一虎。”
“沈一虎听令。”
“末将在。”
“你率领其余六人,今日傍晚押送一大车瓷器,扮做路过的商人,走京郊的山路,若是遇到绑匪便跟他们回去,告诉他们京城中还有货。
你们将准备好的迷药加入的井水中,子时三刻一到,咱们以三声鸡鸣为暗号。小五率领三百北定军剿匪。务必要使他们活着。”
“是。”
证据已经找到了,那就只差最后一步人证了。
小年夜把货物往外运,那就相当于给绑匪送过年的礼物。
苏家…一个冷冰冰的地方,或许也该消失了。
苏恋卿等沈一虎的人走后,从盒子里摸出孟回舟写的纸条,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脑海中出现那人行军路上匆匆忙忙写了纸条,又让信鸽送了回来的模样。
还真是细心。
而此时的孟将军正在马不停蹄的往金城赶。
援兵迟去一刻,金城便多一份危险。
孟回舟找了一处林子歇下问道:“金城的战况怎么样?”
“将军,金城易守难攻。”慕容白道
孟回舟:“……这个本将军知道,你能不能说点本将军不知道的。”
“熊将军殉国后,重创了北蛮军,北蛮军久攻不下,而今这个时节又缺少粮草,金城还可以撑一些日子,本将军说的没错吧?”
“是,将军所言一字不差。”
“霁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咱们的大军赶过去,金城早就破了。”
慕容白不解:“那将军的意思是?”
“本将军带着三万骑兵绕金城的后方赶过去,你带着七万步兵,从前头走。骑兵的速度要比步兵的速度快得多,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孟将军的想法很大胆。
慕容白却有些犹豫,一直都是将军身边的副将,哪里领过兵。
孟将军此时却把七万的步兵交给他,慕容白担心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将军…末将…”
“这是军令,本将军带着三万骑兵后日便可赶到金城,你的七万步兵最起码要到四日后。
到时候你便在敌人的背后的二十里安营扎寨,围而不攻。这个季节粮草有限,北蛮苦战许久,未拿下金城,又加上粮草不够。必会军心涣散。金城之急可解。”
孟将军已经安排妥当了,慕容白只能服从。
孟将军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条交给慕容白吩咐道:“把这些纸条,每日一条,用信鸽给夫人送过去。”
慕容白:“………”为什么我会认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呢,将军,你要不要太离谱。
要不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这可是行军打仗。
慕容白随意翻开一张,只见上面写着:久不见兮,魂牵梦绕,甚是想念安神香。
想念安神香,想念你身上的味道。
慕容白瞬间石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手欠要翻开某人写的字条?
你已经猜到很肉麻,谁知道这么恶心。
“是,末将知道了。”慕容白极不情愿回答。
孟回舟带着骑兵先走了。
慕容白只能在后头带着步兵。
孟回舟是个狠人,原本还有一日半才能赶到的路程,硬生生在第二日日落时分到了。
金城的主帅看见孟回舟,比看见自己亲爹还要高兴。
差点抱着孟将军哭起来了。
“金城的战况如何,粮草如何?”
“将军,城中的粮草最多能撑十日。”金城将领莫子绪答。
莫子绪老泪纵横道:“将军,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将军天降将星,子绪虽不曾见过将军,但是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有幸,见到将军…”
马屁还没拍完,孟回舟便忍不下去了:“可以啊,莫将军,头一次见到说话比慕容白还肉麻的人。现在不是套近乎的时候,我有事儿要吩咐你去做呢。”
“末将愿为孟将军效犬马之劳。”
“十日的粮草够了,慕容白带领的七万步兵,还有三日便可赶到。你让城中这会子生火做饭,烟越浓越好。让将士们在城楼上生火…”
莫子绪聪明大脑袋想不明白了:“将军,城中的粮草不足,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还敢如此挥霍。都是三家一生火…”
“莫将军,兵家讲究虚虚实实,北蛮本就粮草不足,看到我军在城中做饭,自己在外头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还有几个愿意打仗的。
北蛮将领为壮军心,必然会今夜劫营,到时候只管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咱们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莫将军一听,果然高明。
不愧是玉面将军。
金城这不有救了吗?
北蛮军果然上当了,午夜时分带了两万人几乎没受什么阻碍就进城了。
如入无人之境。
进去后一回头才发现城门紧闭,城中的将士高举火把。
拉弓对准他们。
北蛮军自知上当了,想撤退时已经晚了。
此时只见城楼之上,一人身穿银白色的铠甲,从众将士中走出来。
那人银白色的铠甲在月光下多了几分清冷,北蛮军的将领司徒闻仅仅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司徒闻听司徒惠讲过,大齐有一不败战神玉面罗刹——孟回舟。那人长相俊美,杀人不眨眼。
司徒闻那时不以为然,一个小白脸能有多大的杀伤力,能让统帅怕成那样。
如今见了才知道,这人上带着一股子杀气。
不怒自威,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司徒闻从未像今日这般害怕,坐在马上,双腿不由的发颤。
握住银枪的手也忍不住颤抖,或许他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孟回舟冷着眸子问道:“来将何人?”
“司徒闻。你是…玉面罗刹?”
司徒闻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话一出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
玉面罗刹这个名号,可太有名气了。
手底下的将士面面相觑。
孟回舟嘴角抽了抽:“那是你们乱起的名字,什么玉面罗刹,本将军长得这么俊俏。怎么就是罗刹了…听听大齐将士给本将军起的名字——玉面将军,多好听。要不怎么说你们蛮夷没文化呢。”
大齐将士:“…………”
莫子绪:“………”孟将军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是蛮夷没文化。
孟回舟的话一出,北蛮军沸腾了。
司徒闻大喊一声:“将士们不要听他胡说,玉面罗刹此时正在大牢中,快病死了。怎么可能出现。汉人诡计多端,你们不要被汉人骗了…”
孟回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看来朝廷出了蛀虫。
北蛮在朝廷中果然有内应。
连他入了大牢,快病死了都知道。
不过司徒闻的消息不是很灵通,不知道孟将军已经带兵来了金城。
“小子,家里没教过你,不要随随便便的咒别人吗。本将军活得好好的,哪里就快死了。既然你父母没教过你,那本将军就好好教教你。”
孟回舟从旁边将士手里接过一把弓,嘴里嘟囔着:“轻是轻了点,不过也够用了。”
孟回舟瞄准司徒闻握着长枪的右手,只听“嘣”的一声,一支冷箭冲了出去,司徒闻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手中的长枪落在地上,司徒闻额头上的汗出如豆粒般大。
孟回舟将弓给将士,十分欠揍道:“许久不曾上过战场了,确实有点手生。不过给你小子一个教训也够。
下次说话时记得斟酌一下,若在这般口出狂言,废掉的可不止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对了,你应该没有下次的机会了…小小的年纪不学好,非得说话这么难听。”
接着,孟回舟像地狱的恶魔一般轻轻吐出几个字。让在场的北蛮将士乱成一团。
只见城楼上的那人像站在云端的天神一般,静静地看着众生。
底下如何挣扎,那人眼中经不起一点波澜。
仿佛往死水里扔了一块石头般。
“上一次遇到一个这么嚣张的,好像也是你们北蛮人,叫什么司徒修,不过那个人倒是个软骨头,被我们抓回来,没怎么拷打,就把知道的情报都招了。”
孟回舟对莫子绪说:“我记得当时是砍掉了司徒修的一只左手,挑断了脚筋。那个惨叫声当真是大。”
好像只是两人之间的闲扯罢了,完全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不过北蛮的将士听到这些,脸色越来越苍白。
司徒修在北蛮也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不过几年前死在了战场上。
北蛮为了纪念这位勇士,专门将勇士的衣冠放在黑水之上。
黑水有再生之能,希望黑水有朝一日把勇士的灵魂带回来。
没想到勇士却死在这个汉人手里。
司徒闻怒了,手上的血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曼陀罗花。
“你们都听着,凡是帮本将军生擒司徒闻的,便可免死。否则,那就下去陪司徒修吧。”
底下的将士面面相觑,大概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孟回舟无聊,歪着头说:“本将军没什么耐心了,弓箭手准备。”
底下不知谁用北蛮语说了句:“生擒司徒闻,就可以活着了。弟兄们还在犹豫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妻儿老小吗。”
司徒闻最终让自己人抓住了。
折腾了半晚上,孟回舟累了。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没怎么休息。
孟回舟全靠一根筋紧绷着,这会子生擒了司徒闻,心情大好。
困意也涌上来了。
莫子绪崇拜的眼神藏不住,跟在孟将军身后,笑嘻嘻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孟回舟看着身后的莫将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莫将军,你都跟到本将军的营帐里了,本帅可是有妇之夫,你想做什么?”
莫子绪就像没长脑子一样,好像真没听懂孟将军的言外之意。
“末将只是…让末将伺候将军就寝……”
孟回舟当场石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就是帮你打了一场胜仗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孟回舟咬着牙,一字一顿说:“莫子绪,本将军是有、妇、之、夫。把你那些念头趁早收起来…”
莫子绪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有些脸红道:“将军误会了,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的意思是给将军添茶倒水,伺候将军梳洗…”
怎么越说越不对了,越描越黑了。
分明没那个意思,一紧张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莫子绪偷偷看了一眼孟回舟,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的形容了。
仿佛吃了苍蝇那般恶心。
孟回舟结结巴巴说:“不…不用。莫…你…今日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过两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有旁人在。”
孟将军下逐客令了。
莫子绪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张嘴就来。
什么话都往外说。
“子绪的意思是……将军抓住了司徒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审,末将可否旁听?”
莫将军转移话题,太过生硬。
孟回舟脸上的颜色更精彩了。
“明日吧,睡醒了再说。你若想旁听,到时候我让人喊你。”
莫子绪赶紧溜了,真怕自己嘴笨,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分明是对孟将军的崇拜,怎么一开口就变味儿了。
孟回舟借着烛光,在洗澡水的倒影里看了看自己。
虽然最近黑了点,但脸还是那么好看。
孟回舟自言自语道:“难怪惹得莫子绪那小子春心荡漾,原来都是本将军这张脸惹的祸。莫子绪不会真看上本将军了吧。”
孟回舟越想越觉得难受,又骂了一句:“他要是敢,本将军就打断他的狗腿。”
啧啧啧,真让人头皮发麻。
孟回舟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又念起了安神香的味道。
看着空落落的身侧,又想起了那人瀑布般的发丝。
也不知苏恋卿这会在干嘛,孩子有没有长大一些?
还不知道要在战场上待多久,等他回去的时候,孩子会不会满地跑了。
到底是没有时刻陪在孩子身边。
孟将军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苏恋卿那边,沈一虎带人运送东西出城,果然碰到了那群山匪。
毫无疑问将沈一虎的人带回了山寨中,夜深人静,沈一虎将准备好的迷药下到了山匪的水中。
而后由慕容白带人剿匪。
那些人是趁着夜色,偷偷带到了北定军的北大营中。
并无旁人发现。
苏恋卿换了身衣服,骑着马便出门直奔北大营。
“怎么样,可问出些什么了?”苏恋卿问道。
沈一虎摇了摇头:“那些人的嘴巴太严了,死咬住只是山匪。”
“没事,辛苦你们了。将他们中,能说得上话的全部带过来,我来审。”
沈一虎将七个山匪带了出来。
苏恋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请你们来一趟,真不容易。”
其中一个冷笑道:“哪里来的婆娘,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
苏恋卿拿着匕首吹了吹:“我是什么人?我是能送你去见阎王的人。长话短说吧,是谁指使你们将传情报传给北蛮的,情报到了你们这里又如何往下传?”
那人显然愣了下开口道:“我们就是一群山匪,平日里做的,也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北蛮,什么情报…”
睁眼说瞎话,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苏恋卿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在西南见过的犯人,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
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见过。
有点意思。
苏恋卿冷笑着说:“可怜,还真是可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连我都觉得可怜,你却依旧执迷不悟。”
山匪聪明的大脑瓜子疯狂转了两下,仔细思考苏恋卿的话是什么意思。
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比乱葬岗上死了三天的死人还要白一些。
山匪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