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一阵人声鼎沸。
“有消息了！”有人喊道，“官方终于给回应了吗？”
“看这样子应该是给了，但是官媒还没有正式声明。”
直播画面内。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对着解说员后方的立体投影挥挥手。
等到投影右上角出现了一个表示正在通话的绿色电话标志，两人才整齐划一地开口。
他们的语调刻板流畅且有起伏，但却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使用了游戏内外的视频通话权限。”
“接下来的画面，将同步传达给仍然滞留在游戏中的玩家。”
游戏内。
沈无舟、薯角和K三人刚刚转过身，面前就突兀地闪出一片投影。
半透明的投影将走廊撑得满满当当。
画面里是两名头戴遮挡面罩、身穿x公司灰色制服的人，他们身后是一道巨大的立体投影，立体投影上能看见三人有些错愕的表情。
“依据x公司指示，三位玩家目前正在视频通话中。”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语调恢复了欢快。
“游戏外工作人员有重要通知。请各位玩家听仔细哦。”
重要通知？
沈无舟还没来得及细想，工作人员刻板的声音便冷不丁地灌入耳朵。
“首先，我们再次向游戏中意外身亡的玩家及其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
“非常抱歉。”
“x公司将给予身亡玩家家庭相应的赔款。”
“为了表达诚意，x公司决定将原本承诺的两百万补偿金变更为四百万，相应金额将直接打至相关账户。”
“以及，x公司将严格遵照官方最新指令，让仍然滞留在游戏中的玩家安全离开游戏场景——”
工作人员的尾音拉得意味深长。
“——回到现实世界。”
沈无舟眉头跳了跳。
这么快就回去了？
还现实世界？
他看到的那个和游戏世界相差无几的现实世界吗？
那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通知还没有结束。
“我们在游戏中投放了方向指示牌。请各位玩家按照指定方向行走，然后躺入【睡眠舱】。”
“【睡眠舱】是离开游戏的途径，躺入五分钟后，你们将在现实世界中醒来。”
沈无舟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睡眠舱】是离开游戏的途径？
他记得最开始进入游戏，也是躺在游戏舱内，然后在房间中央的床上醒来。
他们真的进入过“游戏”吗？
真的是AI宣传的那样，意识进入游戏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在昏迷中被转移，“现实”和“游戏”没有区别？
“玩家成功离开游戏后，我们将暂时关闭直播。”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有些急促地收了尾。
“以上。我们再次向所有玩家及公众表达深深的歉意！”
广播结束了。
下一秒。
几人周围的墙壁上，果然出现了明黄色的箭头投影图案！
玻璃幕墙外，爆发出一阵嘈杂。
有人为游戏即将结束而欢呼，有人为x公司敷衍的态度感到愤怒。
“不管怎样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x公司这是什么态度啊？一句道歉，一笔钱，就想解决问题吗？”
“倒闭！关停！必须关停！”
“我们要亲眼看到人出来！”
两名工作人员并没有理会外面的杂音。
他们向着外面看了两秒，头盔上倒映出夜晚层叠的摩天楼和花花绿绿的霓虹灯。
而后，两人整齐划一地转身，干脆利落地走进后方的金属门。
解说员松了口气。
他转身看着后方的投影和纷杂的弹幕，轻轻叹了一声。
“太好了！至少至少，一切都结束了。”
游戏内。
K和薯角双双愣在原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
可以活着离开场景，回到现实世界——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可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AI设置的下一关卡的规则？
按照AI先前的一贯做法，万一这一切只是游戏的一环呢？
薯角下意识地去看沈无舟。
“大佬，”他有些犹疑，“这……我们是真的能出去？”
“可能前面几关太残忍了。”K白着一张脸苦笑，“我也总觉得，那个画面是假的。AI说不定是在故意忽悠我们，暗中给出下一关的规则。”
沈无舟摇摇头。
AI的确很阴险，但是并不像是薯角和K想的那样。
从第一关到第三关，AI给出的规则中，虽然有故意隐藏信息、玩文字游戏，但是每一条规则都是真实的。
如果从杀人的方便程度而言，给出假规则显然要省时省力很多。
所以沈无舟推测，AI很有可能拥有“不能撒谎”的限制。
从这个角度去看AI刚刚的播报，“回到现实”，应该就是真的回到现实。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那两名工作人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游戏结束”或者“游戏彻底通关”之类的句子。
同理。
他们承诺给死亡玩家的赔偿金到位了，但是，承诺给通关玩家的十二亿奖金，却只字未提！
没有提。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玩家，都还没有通关？
现实世界中，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不确定。”沈无舟说得不动声色，扭过头去，打量陈旧墙壁上的箭头。
剥落的墙皮下红砖裸露，明黄色的箭头指向幽长的走廊尽头。
AI的力量，恐怕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沈无舟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还没有摸清楚AI的特性和弱点。
这种情况下，AI可以制他，他却没办法制AI。
一旦被AI察觉到不对劲，后续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走下去的。”
沈无舟没有犹豫，大步地踩过粗糙破旧的地面。
“我个人的意见是，这次不用想太多。不管怎么说都是规则。”
薯角和K对视一眼。
沈无舟说得很模糊。
但他是沈无舟，在这个杀人游戏里，他可以说是不可否认的天才，绝对的权威。
跟着他，没有错的！
“走吧。”K咬咬牙，“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弹幕的氛围比先前轻松好多。
“去看看什么情况，哈哈，惊喜的情况。”
“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个门出来？”
游戏内。
三人沿着箭头直走，几秒钟后，前方亮起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