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9点，谢氏集团总部高层办公区域，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总裁办公室里，谢宴生翘叠着长腿坐在单人沙发里，单手撑额，狭长锐冷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朱蕊，像捕捉猎物的猛兽，没错过半点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
法务：“朱秘书，昨天你离开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女士，对吗？”
“是的。”
“请问你的右手食指是怎么了？”
一身职业套装的朱蕊站在沙发前，身体绷得很紧，旁边谢宴生凌厉的视线犹如实质，寸寸割据着她的神经，“受伤了。”
法务：“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
朱蕊：“昨天上午，拿美工刀时，正跟同事聊工作，没注意到刀套没戴，就划上去了。”
法务：“根据你的个人资料，你是惯用左手，怎么会用右手去取锋利的物品？”
朱蕊：“那把刀在我右手边。”
法务调出朱蕊出入办公室时的监控，并将朱蕊当初抱着的文件展示到朱蕊面前，“我们在你昨天下午触碰过的文件中，搜集到与保险柜密码按键上一模一样的指纹，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朱蕊拿过文件在手中看了眼，从容应对，“可能是我在办公室拿文件时，被她碰过了，我没注意。”
法务：“你在进办公室时创可贴贴的弧度，和离开办公室时贴的完全不同。”
“我要按密码，贴了创可贴不好操作，所以就把创可贴撕下来重新贴了。”
完美的答复，几乎无懈可击。
法务却了然一笑，“所以你确定在办公室里有撕创可贴的行为，对吗？”
朱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并下意识绞紧受伤的食指。
“是的……”朱蕊声音飘忽。
谢宴生缓缓起身，走向朱蕊，明明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让朱蕊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锃亮的皮鞋踩过那份掉落的文件，谢宴生在朱蕊身侧站定，“朱秘书，还要藏吗？”
朱蕊勉强笑，“谢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法务说：“鉴定专家在保险柜的按键上提取到创可贴药物层的残留物，经化验，成分与朱秘书办公室里的创可贴100%吻合。”
朱蕊双腿一软，惊恐地看着谢宴生踉跄后退，额头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宴生冷淡凝视朱蕊慌乱无措的反应。
事已至此，朱蕊自知瞒不下去，只能求情，“谢总……我……求你看在我跟了你多年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男人唇角微扬，眉眼漾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冷血又残忍，“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依然选择背叛我。”
背叛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偏偏字里的意义重得让人承担不起后果。
朱蕊脸色煞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谢总，我是被胁迫的，我没有办法……”
谢宴生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坦白，法务会酌情处理。如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说完便让法务将人带走。
朱蕊被安保驾着离开办公室，张特助别过脸不忍去看。
两人从谢宴生在国外远程办公期间就来到了谢氏集团，共事多年，他见过朱蕊在酒会上周旋应酬的样子，也见过对方通宵做企划案的样子，此刻见她狼狈的一面，心中难免生出几分遗憾。
但背叛行为放在任何一个老板身上都是不容原谅的，更何况这件事性质很恶劣。
“明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谢宴生突然问，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张特助回神，迅速调整状态，“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部署完毕。五洲集团明早十点的发布会一开始，公关和法务就会采取行动。”
谢宴生低低嗯了声，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抬腕看了眼时间。
凌晨2点。
他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张特助，“还是让我陪着您吧。”
谢宴生微微侧目，笑了下，“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张特助眼睛一亮，忙躬身感谢，“谢谢老板。”
谢宴生目光穿透落地窗，定在江对岸深陷夜色的春江楼盘处，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盘，似在数着时间。
“谢总，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太太？”张特助轻声询问。
“上午9点。”每个字似都从喉间挤出来的，裹着隐忍的痛意。
他又何尝不想现在就去警局把沈愿带出来。
但郁城白和顾九洲必然早就安排了人在警局附近监视，只要沈愿离开，那边就会知道朱蕊已经暴露，未免被当众指控窃取商业机密，他们要么取消发布会，要么做紧急预案。
谢宴生不想给那两个人喘息的机会。
只能等。
但时间流逝得实在缓慢。
他抱着沈愿买的摆件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坐了小半夜，下半夜实在难熬，看见沈愿买回来的花草绿植今天没浇水，就打了水来浇。
“谢总，龙血树不用每天浇水。”张特助看谢宴生将目标放在了龙血树身上，小声提醒。
谢宴生卷高衬衫袖口，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沈愿用惯的喷水壶，“我记得太太每次来都有浇水。”
张特助，“太太以前可能没种过这个大型绿植，所以不太清楚。”
谢宴生笑了下，“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于是他拎着喷水壶绕开龙血树，走到旁边的茉莉花盆前。
时间依旧耗得很慢。
直到天光乍现一抹鱼肚白，谢宴生才迎着初升的晨曦看到一丝曙光。
张特助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睡得正酣甜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慌忙睁开眼。
眼前一道黑影急速闪过，径直走向办公室外。
“谢总，现在还没到时间。”张特助戴上眼镜，拿好随身携带的平板，起身跟上。
男人已经拉开门，大步迈出办公室，只留下一句，“我等不了了。”
低沉的嗓音被疲惫浸透，沙哑又粗沉。
张特助愣了一下，忙跌跌撞撞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