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沈妄停在那扇铁灰色的门前，夜行镜后的眼神无法被窥探，可他身上那股悍然张狂的气息却透得分明。
他其实很清楚——
这扇门后堆积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会客“迎接”。
人群的呼吸声，交错的金属摩擦，细微的对讲机电流声......
尽数顺着空气缝隙渗出来，像潮水般，层层逼近。
虽然危险的念头一遍又一遍警告着他的神经，但这一刻，他选择了完全不在乎。
顺带着的。
还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自楼梯下传来。
虽然频率被对方刻意压低了，但那步伐中的急促与凌乱是掩不住的。
换作是旁人停在这种紧张的时刻里，早就神经紧绷地不知所措了。
但站在这儿的是沈妄。
是从在国外经理特殊训练开始就极少数会心率失衡的沈妄。
于是金发少年只是轻轻扯了下唇角，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沈封宴看清了他这副模样。
指尖顿挫，他大致猜到了这小子明明感知到危机，却偏偏要硬着头皮往里闯的理由是什么要做什么。
男人轻叹了口气。
随即又不满地冷笑出声，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击打在少年耳膜上：
“沈妄。”
听得出来。
沈封宴有点儿生气了。
直呼他的名字了。
虽然这并不是小概率事件。
不过沈妄像是平时一样，浑然察觉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只是停了下动作，肩膀一晃，声音卷着若无其事的轻快：
“嗯，怎么了五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做最后警告。
“我清楚。”
少年轻描淡写，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他抬手，将手指上那枚黑色护套往下拽紧。
“但为了柒柒，我们必须要走这条路，不是么？”
“......”
沈封宴倏然安静。
不算长时间的沉默中夹杂着恼怒。
“所以……”
他忽地轻声笑了。
那笑声冷冽又讥诮，“做了这么多，在我面前秀了这么多，还这么大费周章，都只是……”
少年屏息。
“为了在你付出的同时，也要我同步与你相同的付出些什么。”
“是么？”
沈妄没有给出答案。
但监控摄像头内没有移开的眉目，恍若就是最好的答案。
意味着——
怎么不是这个道理呢，沈封宴？
“你这么年轻，就绑了这么多心眼子。”
沈封宴眯了眯眼，嗤笑一声，“还真不愧是老爷子一封一封亲笔信教出来的。”
空气在这句话落下后沉了几秒。
随即男人呼吸缓了缓，终于伸手拉过放在一旁的吉他。
琴弦在他手下轻轻颤动，他倾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沉稳笃定，莫名带给他人充足的安全感：
“把音频转到你的手机上，免提开到最大。”
监控画面中的少年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之后……”
沈封宴指尖在弦上稳稳一压，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交给我。”
沈妄听到这句“交给我”后，眼睛后那层冷冽的笑意更盛了。
少年的气息压得很稳，明明即将推开的是杀机遍布的门口，却偏偏笑得像是拿到了一份得偿所愿的礼物。
他咔哒一声扣紧手套的护扣，嘴角挑起一抹笑。
“真是不好意思啊五哥，我资质太弱，还是要麻烦你出手了。”
门后传来的躁动脚步声愈发急切，他却像在开闲聊般慢悠悠续上一句：
“要催眠这么多人……啧。”
“估计你得休息个一两周才能恢复吧。”
少年的嗓音微微上挑，带着年轻气盛的挑衅。
他偏头贴近耳麦，笑得愈发肆意：“既然这样的话，你的音乐会……我和柒柒.......”
话还未说完，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就猛地压了下去，气势也明显要比刚刚沉重了好几个度，甚至沈妄都能从他的呼吸中听出几分不容分说的杀意：
“如果你这个狗崽子打的是这个主意的话……”
他顿了顿，语调冷得渗骨：“那我不介意现在先损失一个弟弟。”